他像寵小孩一樣。
寵這個字眼,似乎從未出現在林秋的人生中。
他出生一個月時,親爸就因尋釁挑事意外致人死亡,被判了無期徒刑。
親媽在養育了他兩年後,為數不多的母愛消磨殆盡,對他動輒打罵。
從記事起,他就經常被一個人關在家裡。
而親媽則打扮的光鮮亮麗出門,有時候甚至能長達一周不見蹤影。
小小的他只能靠硬邦邦的饅頭和鹹菜勉強活著。
六歲那年,親媽意外嫁了個暴發戶,對方足足大了她十五歲。
暴發戶人到中年才發的財,前妻恰好在發財前沒了,於是歡歡喜喜娶了年輕漂亮的小老婆。
哪怕對方帶個拖油瓶,也豪氣的渾不在意。
反正有保姆呢,又不用他伺候。
他自己前頭還有倆兒子呢,大的十七,小的十五,因為缺乏管教又都早早輟學,一朝雞犬升天性格愈發飛揚跋扈。
看不慣親爹的小老婆,自然更不會喜歡小老婆帶來的拖油瓶。
最開始兩人還有所收斂,見拖油瓶的親媽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欺負就擺在明面上,且一次比一次狠。
從□□到心靈,每天用惡毒的話辱罵他,捉弄他,嘲諷他,導致林秋的性格越來越內向,越來越自卑,愈發的社恐懼怕與人交流。
他是在黑暗和逼仄角落裡艱難成長的雜草。
「舟哥,我可以抱你嗎?」
楚淮舟動作一頓,眼眸深處一片暗潮湧動。
抬頭時,卻一片平靜。
「當然可以。」
他坐回去,張開雙臂,目光溫柔的籠罩著林秋。
衝動過後,林秋才覺得羞恥。
但他不想當鴕鳥。
於是不管不顧的撲到楚淮舟懷裡,緊緊擁抱著他。
跟當練習對象和做遊戲時完全不同,由他自己主動的擁抱,更加真實更加熱烈。
他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
細胞叫囂著不夠。
貪心像平靜水面突然冒出的細小泡泡,越來越大,越來越多。
第二條,也符合。
林秋閉上眼,睫毛輕顫。
心想,不可以。
但身體卻很誠實。
好一會,林秋才依依不捨的鬆開。
人是坐回去了,但手指卻下意識捏著楚淮舟短袖的衣角。
很輕,仿佛擔心被他察覺。
不好意思的紅著臉:「抱歉,我剛剛有些失控。」
「沒關係。」
楚淮舟的目光溫柔到幾乎能溢出水來,無聲裹緊林秋,把他密密匝匝的圈禁在自己的溫柔里。
「以後有什麼不開心、難過的,儘管來找我。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謝謝。」
餘光看到速寫本,想到楚淮舟的職業,林秋突發奇想:「舟哥,你來給我畫畫吧?」
他的速寫本上都是舟哥的影子,也該讓舟哥畫畫自己。
這樣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