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野太陽穴抽痛,勉強在忍受範圍內,他今天難得沒賴到下午,特意定了鬧鐘從床上爬起來,喝酒又熬夜讓他的精神狀態一朝回到解放前。
去洗漱前,汀野還特意站在窗戶邊眺望對面。
落地窗的帘子還是那樣,拉一半敞一半,淺色書桌漏出半個角,眼尖的他還發現角落裡的古董花瓶被人移動過。
前幾天那朵宛如白玉般漂亮的蓮花早已乾枯發蔫,此時的花瓶里被人換了一朵新的白蓮花,相比之前它就含蓄得多,花苞尚未綻放,呈包裹狀,淺金色陽光落在瓶子下半身,做陰影分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房間裡安靜得過分,汀野沒瞧見謝書榮,倒是手機里有一條對面早晨六點半發來的消息。
XSR:合同記得看。
汀野沒回,匆匆洗漱完後乘車前往醫院,他有段時間沒去了,昨天收到王醫生的提醒,再怎麼樣也該去看看了。
在住院部大廳等電梯時,汀野看見收費窗口有一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人,氣質儒雅隨和,跟醫院其他人格格不入,且背影看上去有點像汀康。
汀野愣了愣,變得不確定起來,他仰著頭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清對方的正臉,可惜電梯附近的人實在是太多,就這麼幾步距離甚至還踩到了別人的腳。
「對不起……」汀野敷衍道歉,等他擠出人群時,那位中年男人已經拿著繳費單,朝著大門的方向離開了。
汀野想都沒想,抬腳便追了出去,早晨的醫院正是忙碌的時候,家屬、醫護人員、保安都在這個點上班送飯,門口進來者居多,汀野逆著人群朝外,速度並不快。
等他站在門口時,那位男人已經成為茫茫人海中一粒小黑點,漸漸消失在盡頭拐角。
怎麼可能呢?
汀康這個人,可以出現在燈紅酒綠的清吧,出現在高檔貴氣的五星級酒店,出現在城市各處的犄角旮旯里躲避債務,甚至還能出現在一些正常人想像不到的地方。
但無論是哪裡,都絕不可能來醫院。
就算真的來了,那也應該是蹲在距離醫院一百米的角落抓汀野,而不是站在收費口繳費。
他不來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汀野自嘲地搖頭,一定是喝酒喝糊塗了,看誰都像那個王八蛋。
九樓科室依舊按部就班地運行著,白天醫務人員都忙,汀野來的時候只有幾個護士忙裡偷閒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逛了一圈沒瞧見李護士,連王醫生也沒看見,問了才知道他們今天去外省醫院聽講座去了,科室里安排了其他人守著。
不是主治醫師,汀野也就沒麻煩別人,到病房的時候只有汀向陽一個人,她背對著門口,搬著小板凳坐在窗戶邊,長滿針頭淤血的手上正翻著一本書。
汀野放輕腳步,伸手蒙住了對方的眼睛,掐著嗓子說:「猜猜我是誰——」
汀向陽眨了眨眼,柔軟脆弱的睫毛掃過溫熱掌心,她微抬下巴,邊扒汀野的手邊喊:「謝哥哥?」
汀野鬆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