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的顏色鋪滿了整片海洋,他卻抓不到。
他只能盯著那輪虛幻的太陽,在意識朦朧間觸摸它的熱度,可是他潛意識裡明白——那不是獨屬於他的燦陽。
後來的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可偏偏又出了意外。
俞冀安撩起了邢望的衣角,指尖划過細膩的皮膚。
被所戀慕的人的指尖輕觸,每一個動作都能被放慢,每一次感觸都能被放大,邢望卻在發現俞冀安的觸碰打算繼續往下的時候,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他知道俞冀安沒有醒,因為清醒的俞冀安絕對不會對他做這樣的事情。
「哥……」
這是一聲近乎急促的哀求。
俞冀安的動作忽然停下。
邢望攥著俞冀安的衣擺,抬頭看向他上方的人,兩人的目光依舊在空中靜靜輕觸著。
俞冀安沉著神色,也讓人看不出喜怒,邢望卻忽然清醒了過來,他換了個稱呼,輕聲出口道:「俞冀安。」
兩個人在安靜地對峙著,邢望的聲音有些發抖,他問得很慢:「你知道我是誰嗎?」
俞冀安早已俯下了身子,兩人貼得很近,氛圍仿若繾綣至極。
邢望卻固執地出聲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雖然他在心裡反覆提醒過自己,俞冀安的修養不會讓他在清醒的時候做出這種事情,可是誰又能斷定一切呢?
又或者說,是他接受得太快,一直沒有想過……或者說是他不願意做出那樣的猜測——
在俞冀安熾熱的嚮往里,他是誰?
他知道俞冀安看著他長大,將他當成了親人,儘管毫無血緣關係,但朝夕相處的過去都在那兒擺著,那亦是他無法割捨的珍藏。
他是可以在喜歡上俞冀安之前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做冷硬的石頭和頑固的積雪,只是世人以萌動形容春心,那便象徵著陷入愛戀情緒之中的凡人們,都將為一場風或一陣雨而有所動容,甚至舉棋不定、潰不成軍。
處變不驚在愛情之外,現今他也只是為風雨沉淪的其中之一,有著七竅玲瓏心,卻不敢假設,俞冀安是否會喜歡他。
於是等邢望清醒過來後,他便不免察覺到了一個令他恐懼的事實——或許俞冀安是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才會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邢望給自己做出了最壞的猜測,卻又不免心懷期待,所以他問出了口,就這樣等著俞冀安回答。
他的心臟跳得很快,是恐懼,也是熱望。
——如果你喊出了我的名字,那麼我會不管不顧拉著你,就這樣將這件事進行下去,對錯也好,將來也好,全都放在今夜的放肆之後,就算用酒精作為粉飾事實的藉口也無所謂,因為你喊了我的名字,可要是你喊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