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長空難得不慣著邢小希,將門給卸了,小傢伙時值青春期,直接連著他爸一起罵起來,什麼連兒子都留不住要他這一家之主幹什麼的話,驚得馮照影在一旁不知道是先去勸住大的,還是先去拉住小的。
家裡第一次發生世界級大災難,俞冀安只感覺火燒眉毛,雖然邢長空沒有暴力傾向,他仍然跑過去將邢小希抱在了懷裡。
硝煙最終沒有燃起,在邢小希哽咽的哭聲里結束了這一切。
已經自稱是小男子漢的邢小希抱緊了他哥的脖子,一句句地痛訴著:「混蛋哥哥,大騙子!說話不算話!匹諾曹都得給你讓位!」
俞冀安邊安撫著人,邊聽著這越來越沒頭沒腦的話,想笑又不敢笑,最終還是由懊悔追上了心頭,一遍遍地安慰著懷裡的人:「是哥哥的錯,哥哥是大壞蛋,小希不要為了壞蛋哭壞了嗓子,哥哥跟小希道歉好不好?」
眼看著事態好像穩定了下來,但是隱患其實並沒有被根除,因為俞冀安走那天,邢望沒有去送他。
在機場,邢長空夫婦只說讓他放心去闖,他們還說小希只是孩子脾氣,忘性大,哄一段時間就好了,更何況他會理解哥哥的。
後來俞冀安不知道邢長空夫婦是怎麼哄的邢望,這事兒在他們之間才算翻了篇,等到今日慧姨提起,他倆才想起來——好像那麼久了,確實沒有和慧姨提過兩人並不在一個戶口本上的事。
而慧姨聽到這裡愣了半晌,才發覺自己方才好像鬧了個笑話,眼睛還掛著淚呢,卻開始笑起來,就像是笑出來了淚花,一邊擦著眼角一邊感嘆:「那就好、那就好,是我瞎操心了,我就說按大少爺的性子不會做這種出格的事……現在不是奉行自由戀愛嗎?只要你們是真心喜歡,這就足夠了。」
隨後右手成拳敲在了左手掌心,慧姨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急急忙忙地朝大小少爺問道:「我看你們晚上也沒有吃多少,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做些飯後小甜點再填填肚子?」
邢望連聲拒絕——自從看了江蓴的劇本,他就決定要開始節食,直到他貼近角色的那種身材。
俞冀安也不太餓,便婉拒了慧姨,好在慧姨現在心情好,不論聽到什麼話都覺得內心舒暢。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夜漸漸深了,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宅子熄了一盞又一盞燈,等到最後,隔著厚實的遮光窗簾,俞冀安的房間裡仍亮如白晝。
邢望第一次不敢直視明亮的光線,抬起手臂擋住了自己的眼睛,視線里卻有隻撲火的飛蛾,身體顫顫巍巍地發抖,翅膀翕動的頻率模糊了所有,造就出青澀的曖昧陰影。
眼睫也在不安地微顫,終於,他啞著聲音祈求道:「哥,把燈關了吧。」
頭頂卻傳來低沉的輕笑:「乖,把手放下來,看著哥哥,不是最怕黑了嗎?」
俞冀安抬起那只有著可怖疤痕的手,試圖拉下邢望擋著眼睛的手臂,卻未料在見到那雙黑眸沁出的些許湖光的之前,他被冬日裡結著冰的紅色山茶先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