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那個眨了兩下眼,還往頭頂看了一下,意思是:我覺得今天晚上不會了,想想白日裡的那個花環。
右邊那個滿臉的不以為然。
他眨了一下,又做了個吹氣的動作:花環有什麼?前些日子陛下吹的小調,皇后殿下都笑了呢,晚上不照樣被趕出來了?
兩人各持己見,眼神廝殺了數個來回,直至帳子被人從裡面掀開。周行訓走了出來。
左邊那個當即臉色垮下,右邊的矜持一笑。
不過這些眼神交換都是轉瞬的光景,等周行訓人出來後,兩個人都是一臉肅容、認真值守的樣子。二人對著周行訓規規矩矩地行了個了禮,但是沒弄出什麼動靜。
周行訓抬了下手讓人起來,又用眼神詢問了一下。
都不用他出聲,值守的親衛已經很意會地指明了自己帳子的方向。
看著夜色中向著那個方向走去的身影,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嘖嘖搖頭。
有的人啊,別看白天在外面耀武揚威、威風八面的,晚上照樣灰溜溜地教媳婦趕出去、連個熱被窩都睡不了……
第28章 帝後28
盧皎月還不知道自己無緣無故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事實上, 她對周行訓這大半夜專程爬起來換地方睡的迷惑舉動毫不知情。
是周行訓覺得不行。
太危險了。
懷裡抱著的人香噴噴的、軟乎乎的。
均勻又安穩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地落入耳中,阿嫦就那麼毫無防備地睡在他的懷中。
這個認知讓周行訓心底軟得一塌糊塗。
可偏偏夜幕籠罩之下,一些白日裡並不會出現的陰暗念頭占據著心神:想要抱得更緊一點, 將人揉碎了按到骨頭裡去;想要貼的更近一點, 肌膚的碰觸遠遠不夠;想要在對方身上烙印下他的痕跡,從裡到外、每一寸骨血都是如此……
周行訓上過戰場, 他無比清晰地認知到,這些念頭都帶著極其鮮明的破壞欲和毀滅慾望。在無瑕雪地上踩過腳印、讓潔白新紙浸染墨跡、在平靜如鑒的湖面上激起一圈圈漣漪, 這些人性本能的破壞欲在戰場上被無數倍地放大,殺戮的快感甚至會讓人迷失其中。
周行訓本來以為自己絕對不會被那些東西掌控,即便是最鮮血沸騰的時候,他也能維持著極度清醒的冷靜。
但是這一點似乎在阿嫦身上不起作用了。
這實在是個相當嚴肅且嚴峻的問題。
營中晨起的第一道鼓聲響起,周行訓幾乎是立刻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