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存又叩首,「謝陛下恩德。臣幼年父母俱喪, 幸有恩師收留、才得一庇身之所,如今恩師故去,只餘一女在世,臣若不能照料,實是有負恩師、愧為人子。臣想向陛下求娶之,望陛下恩准。」
向他求娶?
周行訓琢磨一下這句話的意思,不太確定地往旁邊看了眼,正看見了怔怔看著這邊的卓鶯。
女人臉上的恐懼扭曲的神色褪去,終於顯出原本姣好的面容。
這不是長得還行麼……
周行訓心底嘀咕了一句,也明白了耿存所指的恩師之女是誰了。
他當即就想點頭答應下來。
但是開口之前,總算想起了阿嫦好像特別在意的問題,他話風一轉,朝向卓鶯,「你答應嗎?」
卓鶯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她以為父親病重,自己賣身入馬府已經是最大的夢魘了,卻沒想到一切還能變得更糟。馬公緯造反又兵敗,她和後院的一乾女眷頓時成了叛賊家眷,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搏一個出路,卻還是搞砸了一切,甚至觸怒了聖駕……可在這個最糟最糟的時候,那個她無比期盼收到音訊、卻生怕再收到的是死訊的人出現在了她面前,向聖上叩請著求娶她。
如果這是夢的話……
卓鶯一步步走上前,斂裾深拜,「我答應。」
「……得此良人、妾生無憾事。」
她甚至都忘了不能直視尊駕的禁忌,直直地抬頭看了過去:如果這真的是一場臨死前的美夢的話,她不想從這場夢裡醒過來。
周行訓被看得一愣,他眨了眨眼。
——很漂亮的眼神啊。
他突然有點高興:「好,等回長安,朕親自給你們賜婚!」
這事很簡單啊!這不就是「良緣」嗎?
他要回去說給阿嫦聽!!阿嫦肯定很喜歡聽這些!
不過徹底走開之前,他到底想起來點別的事來。
人都過了轉角,又仰著身子往後倒了倒,扔下了句,「封爵和職務你就領著就是了。沒了這些、你拿什麼養家?」
說完,這下子是徹底走了。
只被留下扔在原地的兩個人恍恍惚惚,猶在夢中。
耿存呆愣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該叩首謝恩,可被叩的那個人早就不見了影。
他發了半天的愣,還是對著人離開的方向叩首行了一個大禮,「臣……謝陛下恩典。」
……
另一邊,盧皎月在屋裡等了半天,終於等回來周行訓咋咋呼呼的動靜。人還沒進院呢,聲音先傳進來了,「阿嫦,我剛才去當了回紅娘!你知道紅娘吧?西市戲園子裡最熱的那戲,裡面牽線搭橋的那個!」
盧皎月:「……」
她知道是知道,不過這種才子佳人的戲碼大都是個閨閣里女兒家愛看的,周行訓作為一個皇帝,為什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他的愛好涉獵範圍是不是過於廣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