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晚間的那個夢,顧老夫人忍不住細細地打量著這個小兒子,但看著看著就發現了不對。
這片刻的功夫,顧易也不知道第幾次摸向袖子。
在某一次碰觸之後,袖口的痕跡露出了狹長的形狀:是一根簪子。
顧老夫人愣了一下,卻忍不住笑了。
再瞧瞧顧易那又是緊張又是猶豫不決的樣子,她一時也不知道是好笑還是恨鐵不成鋼。到底還是抬手對著盧皎月招了招,「月娘,來這邊坐。」
盧皎月有點疑惑,但還是做到了床邊的矮凳上,奇怪:「母親?」
顧老夫人沒說法,只是帶著點莫名慈愛的笑,抬手撫了撫盧皎月的鬢邊。然後又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顧易。
顧易福至心靈,連忙上前了幾步,將手裡的簪子遞了過去。
顧老夫人:「……」
給她幹什麼啊?給人戴上啊!!
這是什麼木頭腦袋?
別說比他哥了!連當年他爹都比不上!!
顧易到底把簪子簪在了盧皎月的鬢邊,不過他顯然不擅長這個,簪得歪歪斜斜的,還是老夫人幫忙扶了正。
顧易在老夫人的指揮下去端了鏡子過來。
是個木簪子,用的並非什麼名貴的材料,只是隨處可見的桃木,但是雕得很有巧思。
顧易轉身取回鏡子後,卻是微愣。
這簪子好像不那麼適合。
月娘是很素雅的長相,但是身上卻有一種莫名的氣質,讓她很適合盛裝。就如那日的大婚,盛妝華服滿頭珠翠卻也只能淪為她的陪襯,讓人忍不住覺得她能撐得起更華美更繁麗的裝束。比新嫁娘還華美,那是怎樣的裝束呢?
正晃著神,卻見對方撫了撫簪子,對他笑了起來,「多謝夫君,我很喜歡。」
她笑起來的時候,那點似有若無的距離感一下子就消弭於無形。
顧易莫名有點兒臉熱。
再看看那枚簪子,又覺得先前的一切都是錯覺、明明很合適。
他低低地,「你喜歡就好。」
在旁邊看著的顧老夫人忍不住失笑搖頭,那點從夜半驚醒後就一直縈繞心底不安終於緩緩散去。
不會的,他不會變成夢裡的那個樣子。
終究有人牽住了他。
——能給易兒聘到這個人,真是太好了。
夜色模糊了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