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兩位老大夫多年職業素養,早在看見顧青奴被侍衛壓過來的時候,就分別找了理由離開,一點也沒有摻和到病患家事裡的意思。
院子裡一時只剩下盧皎月和顧青奴兩個人。
沒了外人,這些年越發要面子的顧青奴也不再端著了,一頭扎進了親娘的懷裡,那些強忍著的不安也隨著這個擁抱傳遞過來,他悶著聲,「我害怕。」
盧皎月攬著人輕輕拍了拍,低聲:「青奴,你也長大了,該懂事了。」
顧青奴:「我不懂事。我還一點兒都不懂事!」
完全一副鬧脾氣的語氣。
袖擺被抓出了褶皺,輕撫脊背的那隻手被衣服纏了住,盧皎月有點無奈,但到底還是任由他攥著了。
「青奴,打仗耗的是糧草、拼的是國力,是一條條人命填進去……你爹他等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這個時機,就為了這一仗,就為了畢其功於一役。顧青奴,我是你娘,但是那些出征的將士,也都是娘親的兒子。」
戰爭從來不是兒戲,即便她病重的消息送過去,顧易也不能為此班師回朝。他要是真的那麼做了,也便不是顧易了,但是……
「他會分心、會擔憂,會心生急躁。」
「這些都是戰場上的大忌。」
「主將一個錯誤的命令,會令千百將士埋骨於野,我不能讓他陷入這樣的境地。」
這是一個很容易做出的抉擇。
生老病死是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即便顧易回來也不能對現狀做出任何改變。既然如此,那麼就乾脆什麼都不要改變,讓他以最無後顧之憂的姿態,結束這場綿延百年的南北亂局。
顧青奴沒有吭聲。
他不想知道、也不願意去明白那麼多。他只是想要爹回來而已!
平城城外。
手裡的酒觴無故碎裂,顧易看著被剌出一道血痕的手,心裡莫名不安。
旁邊有部將見此,忙開口:「末將觀觴上裂痕,尤似城牆之塌。此乃吉兆,將軍明日率兵攻城,必取平城於股掌之間。」
恭維得有點明顯。但正是攻城前的大宴,顧易也知士氣之重,不欲在此刻動搖軍心,便也點頭應下。
他接過換了上來的酒器,乾脆趁勢舉杯邀酒,朗聲:「鄴天子棄都而逃,此刻城內守軍不足千人,將無擅守之將,兵無力戰之銳氣,以力挫之,攻必能取。」
帳內諸將紛紛出言應和,帳內氣氛一下子就被推得熱烈。
顧易也在眾人的起鬨下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一時叫好聲四起,顧易神情卻很平靜。
帳內諸將也很習慣主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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