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陸司異說,「但是口音太重,我也沒聽懂。」
「跨國回憶」,夏眠光是聽到這幾個字,就得淨手焚香,正襟危坐嚴陣以待。陸司異可是大集團掌權人,不料竟是這般隨性姿態。
夏眠愣了:「那您現在……」
陸司異說:「渾水摸魚。出個場,以表尊重。」
夏眠不禁笑了一聲,夜色里的嗓音尤其軟:「好像我們在學校里開會。」
「怕你誤會我不認真工作,還是得解釋一下。」陸司異說,「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是我的屬下,我只是來撐場子的,所以可以和你聊一會兒。」
「噢~」看不到彼此的面容,相距不太遠,也不太近,夏眠放鬆地打開話匣,「好像你來同學會給我撐場子。」
陸司異也笑:「那不太一樣。」
「工作上,是推不開。」陸司異說,「工作之外,是我願意,只給你一個人撐場子。」
夏眠心跳如擂,就快蹦到了嗓子眼,電流貼著耳廓、順著手指,麻麻地導過全身。
在他並沒有意識到的地方,男人謹慎把握著分寸,再說四個字:「以後也是。」
夏眠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好巧不巧陸司異來了句「稍等兩分鐘」,接著說起他不懂的工作話題。
令小兔子為難的話題便被輕輕揭過。
對話重啟,先開口的又是陸司異:「好了,很無聊吧?」
夏眠什麼也聽不懂,卻很給面子,忙說:「不無聊。」
主要是男人的聲音很好聽。
什麼都聽不懂,卻無端著迷。
「不無聊?」陸司異又笑了下,「我還想著,能把你說睡著的。」
夏眠難得聽懂一次他的未盡之意,去看了眼時間。
接著便是如期而至的一句:「十二點了,早點睡。」
夏眠心知不該繼續干擾陸司異工作,但陸司異明確說過自己只是來充場子的,和他聊天也不影響什麼……總之,腦子亂成毛線團,他聽到自己慌不擇路地拖延時間:「其實我們美院的同學都喜歡晚上創作,效率高,比較有靈感……」
「這麼說怪我。」陸司異說,「占了地下室。」
夏眠:「嗯。」
還挺理直氣壯。
陸司異青出於藍,更理直氣壯:「就占。」
夏眠一時失語,好想罵他,好討厭。
但臉怎麼這麼熱呢。
陸司異再催一次:「好了,快睡,我要開麥了。」
夏眠只好噤聲:「嗯……」
他依依不捨放下手機,卷幾下被子,把自己偽裝成小蝸牛。
好一會兒也沒倦意,他睜開眼,看看床頭柜上的手機。
屏幕一片黑。
等他不再翻來覆去之後,驟然安靜的房間裡隱約響起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夏眠輕輕探出一根手指,戳亮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