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赫然是一個大大的綠色電話圖標,右上角的時間是半夜一點。
畢竟陸司異正在工作,他還以為對方會掛掉電話的。至少也該在摸魚刷手機的時候,發現電話然後掛了吧?
陸司異似乎在很敬業地充場子,全程沒留意手機。
大概是他終於拿起了手機,突然響起清晰的一聲:「嗯,結束吧,各位辛苦。」
接著,陸司異在地下室里走動起來。
像被小貓爪子撓了幾下心,夏眠小心翼翼地,再一次把自己的耳朵附上聽筒,所有細微瑣碎的聲音全部無所遁形。
啪嗒,合上電腦,刺啦,木椅歸位。
腳步聲停了一陣。
夏眠屏息凝神。
噠、噠、噠、噠……
五下。
現在的地下室是他的工作室,他對工作室的陳設布置極為熟悉,閉上眼也能自如穿梭。
簡單的腳步聲立刻在他腦海中勾起畫面。大桌台離休息的沙發大概三米多遠,以男人的身高,五步足夠了。
窸窸窣窣布料摩挲。
陸先生在沙發上坐下了。
還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夏眠好半天忘了呼吸,終於呼出一口氣,好巧不巧,和電話里男人的聲音重合。
那聲嘆息裡帶著加班後的疲憊,或許還有更多令他臉紅耳熱、不敢細想的東西。
沿著耳廓,渾身像是無形地過了遍電,手腳發麻。
——應該把手機放下來,趕緊掛掉電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竊聽別人的隱私。
可是手指太麻了,光是維持握住手機的動作都費勁。
他靠住身後柔軟的枕頭,抱住膝蓋。
此刻的陸司異大概和他的差不多,靠著沙發抱枕,卻和他蜷縮的姿勢恰恰相反。
男人在無人的地下室恣意舒展著,脖頸仰直,鋒銳喉結刺著肌膚,艱澀地上下,攫取氧氣。
他聽到一聲低喚。
「寶寶……」
情難自抑之時,無意識的呼喊。
仿佛,他曾經不慎在陸司異房門口撞到過的那一幕。
就是他現在躺著的這張床。
他攥起一點鉛灰色的邊角,捂住嘴。
陸司異很少在這裡過夜,被子上沉澱著的沉香味,是昨晚留下來的。
陸司異將房間整理得很乾淨,但他用被子蒙住口鼻,緊緊貼著,還是聞到了。
那股被藏起來的淡淡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