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爸爸連忙拒絕,說車就停在附近,沒什麼可送的。又道了幾句別,便跟梁媽媽走了出去,梁遠的腳步略有遲疑,謝之靖便跟著他走到了住院樓門口。
兩人相對無言。旁邊扶著老人的子女舉著輸液瓶慢慢走著,謝之靖輕輕開口:“抱歉……之前我只是讓他過去揍程旭一頓,我沒想到他會帶刀。”
梁遠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時候提起那件事。
夜風中帶著些消毒水的味道,梁遠怔怔地看了對面的少年一陣,過了會他才聲音嘶啞地開口:“你以後不要做那些事了。”
謝之靖笑了笑:“有些事不是說不做就不做的。譬如我不讓那個傢伙退學的話,被他暴力到退學的就是我了。”
醫院門廳的燈光是一種刺目的慘白色,來來往往的人群,要麼是焦慮要麼是麻木,梁遠似乎聽到二樓打開的窗口有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來。
謝之靖的頭髮長長了,沒有剪。身上那件舊襯衫也皺皺巴巴的,想來是這幾天的陪床生涯讓他沒有時間更換。疲倦和壓抑從他的眼角眉梢中流露出來,這幾日想必他也過的十分艱難,然而他仍然筆直地站著,在梁遠面前保持著他能做到的所有體面,沒有讓那能將人擊潰的痛苦流露半分。
許是想要避開注視著他的那道目光,少年俯下身,在梁遠的唇角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走吧,回到你的世界去,我的小王子。”他說。
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謝之靖轉身往回走了,樓梯處的燈光昏暗,像一個晦暗的將人吞沒的世界的入口。
第21章
夏日高溫不退,暑氣一直蔓延到了他們開學的那天。程旭走路仍然暫時需要拄拐,梁遠就早上先早起一會到他家門口等他,然後坐程家司機的車一起到學校。
過完了一整個暑假,班裡的同學好像都有無窮無盡的話可以談。老師在忙開學典禮的事沒空管他們,早讀一片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同桌滔滔不絕地講著暑假去東南亞旅遊的事,梁遠打水時從隔壁班的後窗往裡看了一眼,謝之靖不在。
之前斷斷續續的聽到一些消息,他的舅媽應該是進過幾次ICU,後來聽說命暫且保下來了,梁遠還鬆了一口氣。又過了一陣,他的媽媽說現在舅媽選擇回家吃點中藥治療了。
梁遠有些遲疑地問了句這樣是說明情況更好了還是更壞了,梁媽媽沉默許久,把他的頭扭了過去不讓他看自己的神情,語氣敷衍道:“小孩子不要管那麼多,你都要高三了,還是管你自己的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