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沉默著心裡該憋的多難受,若是能發泄出來還好,偏生邢南又是個內斂寡言的人。
邢南抬起低垂的頭顱,許久不動,身體僵硬,骨骼碰撞發出輕微摩擦的聲音,他漆黑的眼眸似深夜化不開的濃霧,糅雜的情緒常人難懂,唇色沒了平日的紅潤,干啞的嗓音:「好。」
小夫郎泛紅的眼眶讓他被悲憤撐滿腫脹的胸腔像被細針給戳了口子,憋堵在胸腔里渾濁的氣一絲絲從針眼裡冒了出來。
「別擔心,我沒事。」
一開口,聲音干啞低沉,像枯枝划過地面突兀的刺啦聲。
哭累了的周英怔怔看著緊閉的大門,兩邊太陽穴抽疼的厲害,大哭一場,把心裡的鬱結之氣發泄出來。
捏了帕子擦乾淚水,擤了把鼻涕。
裴玖沖了壺熱糖水,給每人倒了一杯。
紀淨月懷著身子餓的快,衛青燕從屋裡拿了些糕點,還是上回邢南從鎮子裡買回來的。
喝下熱乎乎的糖水,周英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舒坦了些。
裴玖安靜的坐在邢南身邊,雙手握住他的大掌,喝了熱糖水,他的手掌也慢慢回溫。
往日要是有這麼多人在,以裴玖害羞膽小的性子肯定是不會做出這麼大膽的動作,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去握漢子的手,別人還沒看過來,他就能羞得去找地縫鑽了。
感受到小夫郎的擔心跟關懷,邢南憋悶的胸腔闖進了一隻軟萌的幼貓崽子一般,沉浸在往事裡的思緒被毛絨絨抓撓了出來。
幾人無言端坐等待,小崽子們不喜太過寂靜的院落,咿咿呀呀的指使著大人們一塊玩耍。
「咚咚咚」「咚咚咚」
院門被拍響。
端坐的幾人直愣愣的站起來,邢南快步打開院門,卻是邢大伯跟邢風他們帶著孩子在門外。
「大伯。」
邢南先是鬆了一口氣,心又被懸起,聲音冷硬中帶著細微的顫音。
邢風跟吳亮抱著小崽子先行進了院子。
邢大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伯在呢!」
官差來的時候邢大伯跟吳亮在山上砍柴,回來路上聽了村民們的閒話,趕緊回家放下東西就來了,他們不信村民們說的話,進了院子就詢問起來。
趙三嬸子把官差的話轉述的七七八八。
邢大伯氣的緊握雙拳,頭冒青筋,怒目圓瞪著猩紅的雙眼,後槽牙狠咬,久久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院子一角,小崽子們湊在一起玩鬧,稚嫩歡快的嬉笑聲打破了籠罩在大人們身上的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