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裴玖拿出來的厚衣服,邢小妹又窩進了哥哥懷裡,病了一場倒是粘人的不得了。
「吱呀」
大門被推開,邢南環住懷裡的小妹蹭的站了起來。
是阿爹阿娘他們回來了。
「阿爹、阿娘。」
邢阿娘被邢阿爹環住肩膀步伐虛散,要沒個人扶著怕是一步都走不安穩,昏黃的燈光照的幾人神色朦朧,邢南堪堪開口,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除了紀淨月留在屋裡看著孩子們,大夥都趕緊迎了出來。
「怎麼樣?官老爺怎麼判的?」
周英上前扶住邢阿娘,瞧見她額頭上一片紅腫,神色黯然,眼裡沒有一點光彩空洞的失神,鼻頭一酸,眼淚唰唰的落下。
趙三嬸子連手上的油漬都顧不得擦乾淨,迎上去扶住她另一邊,心裡暗自低嘆,所有擔心的話語竟是一句都問不出口。
倆人扶著她趕緊進了屋裡,衛青燕倒了熱水進去。
邢阿娘一離去,邢阿爹像是瞬間被抽走了生氣,跌坐在地上。
四十多歲的漢子,抱頭痛哭起來,一聲聲悲愴,劃破夜色的沉寂,聽聞之人無一不落淚共鳴。
本就受驚不安的邢小妹跟著嚎啕大哭,掙開哥哥的雙臂,爬伏在阿爹的背上哭的岔了氣,她以為夢裡的事成了真,一雙小手抖擻著在阿爹背上四處摸索,一點力都不敢用,就怕摸到傷口跟血跡,「阿爹、阿爹,哪、哪痛?嗚嗚...別、別嚇、嚇小妹...」
邢東彎腰將她抱起,邢小妹蹬腿掙扎,胳膊肘子打在了他的臉上,他也感覺不到疼,嘶啞的嗓音儘量柔和道:「小妹,小妹乖!別怕,阿爹沒受傷,都沒事,你別害怕,讓阿爹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乖,大哥抱著你,別害怕。」
邢小妹被阿爹的聲聲悲泣嚇的失了神智,昨兒夜裡的夢魘又纏上了她幼小的內心,在邢東懷裡沒有一點章法的蹬腿揮舞著兩條纖細的胳膊,一會兒打在邢東臉上,一會兒打在他的胳膊上。
邢東只好先抱著她進屋裡去。
「都怪我,都怪我,啊!」邢阿爹抬起手狠狠的抽自個兒的巴掌,這頭才剛把邢小妹送進屋裡,幾個漢子一時沒留意,等邢阿爹抽了四五下,幾個漢子才鉗制住他。
「二弟,二弟,別...不、不怪你,怪大哥,怪大哥。」
邢大伯鉗制住弟弟的一條胳膊,鐵骨錚錚的漢子赤紅的眼淚落下悔恨的淚水。
都怪他啊!年少時他沒護好弟弟,成了家後更是因為他的步步退讓,讓三弟更是貪心,當周雲蘭跟阿娘更加肆無忌憚,都怪他,怪他沒能早點轉過彎,害了自個兒的夫郎孩子,還害了二弟一家。
邢大伯悔恨自責,當年早該分家,早該分家的。
兄弟倆抱頭痛哭,邢南抓住阿爹的胳膊無聲的落下淚水。
二哥沒的時候,他還在阿娘肚子裡,從他出生起,阿娘便時常在他耳邊呢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