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那隻幼貓雄赳赳氣昂昂,像是只山林大貓一樣的走到他面前,封緒流都忍不住壞心地伸手把它戳翻在地上,一根手指壓著柔軟的貓腹,看它蹬著四肢在地上折騰半天起不來,小臉上寫滿了迷茫無助,封緒就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小種子跟他那隻貓很像,也不知道是那位姜公子本身性格如此,還是因為他還是個化形不久的小種子,才有些呆頭呆腦的。
對方聽了他的話,臉立馬就皺了起來。眼裡是明晃晃的不認同,想教育他不能這麼對人說話,又顧慮他的身份不好開口,糾結的樣子讓封緒流忍不住笑得更加開懷。
他將手裡的千夢遞了出去:「開個玩笑。第一株贈予魔君大人的千夢,就是經由我手種植出來的,我說是你的父親也不算很過分。」
「你讓聶朝棲種千夢,是為了殺他嗎。」姜偃拿著花在手指上轉了轉,並不接他的話。
聞言,封緒流斂起笑意看向姜偃。對方眼神清明,安靜地回視著他。
「種千夢就要耗費人力物力修仙都,就要惹得天下人怨聲載道,恨不得殺他而後快,」姜偃道,「千夢本身也是殺人利器,養得久了,沉迷其中,人就越來越瘋癲。你們打不過他,但聶朝棲瘋了,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是這樣嗎?」
「師出有名,到時候一呼百應,一群人殺到他面前,就能輕而易舉完成一件為天下除惡的壯舉,這麼功德無量,驚天動地的大好事,定能助修道之人飛升,你說......對吧。」
他盯著他,不想錯過封緒流臉上一絲變化。
封緒流陷入了沉默,良久,他長嘆一聲:「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卻讓姜偃瞬間想明白了一直以來讓他不解的許多疑問。
當初聶朝棲的母親為何非要逼他墮魔,聶朝棲本性非大惡之輩,甚至可以說善良,最後卻雙手沾滿鮮血,負滿殺戮罪孽,成了人人討伐的魔頭,不得好死——
他走到這一步,根本就是十二家修士為了飛升專門煉成的人祭!
姜偃為了這個認知而全身發寒。
十二家的修士,為了飛升成仙,竟能罔顧人命到這種地步?
封緒流緩緩開口:「你聽說過嗎,以前有閉塞無知村落,會將未足月墮下的死胎供奉在佛龕里。他們覺得這些未能降生的嬰兒,都是能溝通天地的聖嬰。」
「那裡的人會用些殘忍的獻祭之法,將人殺死在佛龕前,就這麼幾代不歇地供奉著。原本死胎是不可能回應他們的,可數百年過去,有一日,那沾滿鮮血的佛龕之中,竟當真傳出了聲音,死胎佛龕——顯靈了。」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