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他又在聶如稷的襯托下,變成了不值一文的破爛東西。
捏著婚書的手越來越緊,險些要將這脆弱的紙張扯破,他卻緊緊攥著不肯鬆手,就像抓住最後的希望,仿佛一旦鬆手姜偃就會立馬把它小心奉給聶如稷,再連人一起歡歡喜喜地投奔聶如稷的懷抱。
他也不敢看姜偃的臉,怕看見對方對他失望幻滅的嫌棄表情。
聶如稷有些沉默地垂下了頭,這許多年,第一次在自己弟弟憎惡的目光里,感到了一絲歉疚,「朝棲,不管怎麼說,你我之間的恩怨不關阿偃的事,他現下已是仙身,許是不能在此世久留,不日就要踏破虛空飛升上界,而你是魔,你二人之間......」
斷沒有可能在一起。
「你不要拖累他。」
聶朝棲嘗到了口中血腥,他緊咬著牙,邪氣四溢:「拖累?好一個拖累。我身為魔不能和他在一起,倒是你聶如稷有機會修煉飛升追隨他去上界是吧?」
聶如稷抿抿唇,並未作答。沉默的態度卻像是一種默認。
聶朝棲眼中之色愈加陰狠,他忽而大笑,一字一字都沾著惡意:「若我偏要強求仙人在側,你們又能拿我如何?我就不放手,他要飛升,我就撕爛他的道,砸了他的天,拖他永生永世在人世沉淪,怎麼,你們要再屠我一次嗎?也不看看你還能不能做得到!」
聶朝棲緩緩低頭,想看那才得了仙身乾乾淨淨的仙人是何表情?
厭惡他?懼怕他?恨不得躲得他這髒東西遠遠的?
不待他看清對方神情,一隻手覆蓋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身前的仙人上前一步,鞋尖輕輕磕在他的鞋尖上,聶朝棲臉上的惡劣和猙獰凝住了一瞬。
他抬眼,對上仙人輕泛著柔波的眼眸,對方緩慢而堅定地將婚書送到他手中,握住他的手,帶著他用金光在上面一筆一划寫下他的名字。
觸及對方心疼憐愛的目光,暴怒中的聶朝棲像是漏了氣似的安靜了下來,忽然發不出火了。
對方寫好婚書,要從他手中抽離,他指尖一動正要抓緊,空了的掌心就被另一隻手掌填滿,他又安靜不動了。
姜偃拉著他的手,把寫有兩人名字的婚書展示給了聶如稷。
「天道為證,今日我與聶朝棲結成連理,從此上天入地,永不分離。」
他已成仙,對天起誓便成了道。
他是冥府之君,聶朝棲就是他的後,亘古不變。
聶朝棲徹底不再出聲。
陸陸續續趕到看到這一幕的人神色各異,只是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不能再以對方是魔這樣的理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