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珍娘在她七歲那年,與六師叔文翰一同擅自離谷,自此再未歸來。三師伯曲墨曾戲謔道,他二人學那相如文君,乃是私奔。
秦碧簫為之震怒,命谷中餘人從此再不得提及二人。天長日久,阿英幾乎要忘卻了這樁往事,卻偏偏在迷濛昏沉間憶起了一段舊日殘夢。
那是一個仲夏的午後,天氣燥熱得人心發慌,她自小憩中甦醒,汗濕鬢髮,綿軟無力。房中珍娘不知去向,她熱得難耐,出了門去,許是想去大師伯的竹林借張竹床,又或許想是去荷花池中央的小舟里乘涼,緣由她已是忘了。
山谷幽靜,四下無人,只余陣陣蟬鳴,河邊的野花那年開得尤其茂盛,五彩繽紛,蝶舞翩翩。阿英人小個矮,艱難前行在花海間,走著走著便迷失了方向。
忽而她聽見了一陣喁喁細語之聲,聽不太真切,初時低沉,漸漸尖細,交織成高高低低的調子,像蒼耳上的小倒刺,勾得人心又癢又疼。
她鬼使神差的循聲走了過去,隱約見到花草扶疏間兩個身影,瓊片零落碾成泥,香汗淋漓盡流珠。
阿英被嚇得呆了,愣愣的傻站在原地,直到文翰發現了她。
而後她便無端昏睡了過去,再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她躺在自己屋中床榻上,珍娘如往常一般端來解暑的飲子,擦去了她額間的薄汗,嗔怪她又貪睡了整個下午,晝伏夜出,像只夜貓子。
阿英茫茫然不知自己方才所見究竟是夢是真,又莫名不敢開口問詢,久而久之便漸漸拋諸腦後了。
然而花間那幕旖旎之景卻深深烙印在了她心底,隔世經年重夢,竟是鮮活真切如昔,一切都清晰得仿佛近在眼前。
彼時阿英年幼懵懂,尚不知人事。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了......
......
阿英猛地睜開眼,清醒了過來。
心頭還殘留著夢中悸動熱意,口乾舌燥,不自覺輕輕喘息著。眼前帳蔓重重,燈火幽暗,讓她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剛欲起身,便被一陣劇痛逼得跌落回去,低頭看見自己被木條布帶所固定的胸前,記憶慢慢回籠,這才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心念微動,她扭頭看去,只見玉央就坐在床邊不遠處的榻上,正閉目盤膝運功調息,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緩緩睜開了雙眼。
這人著實生得五官疏朗,神清骨秀,奈何眉宇間無時無刻不攏著冰寒冷漠,周身一片孤寂涼薄,叫人退避三舍,不敢輕易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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