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郎未發話,我的話便不頂用嗎?你這刁奴好大的狗膽!」顏泰喬憤而將手邊茶碗摔在了阿不罕身上,扭頭對跟隨自己的侍衛道,「去,你們去將那賤婢捉來!」
「住手!」
但聽一道厲聲喝止,顏玉央被杜衡自內間攙扶著走了出來,他只著中衣,身披外衫,剛被大夫上藥包紮好傷口,尚且臉色慘白,衣衫沾血。
「你怎麼下床了?」顏泰喬皺眉,隨即扭頭訓斥杜衡:「為何不攔著他?若玦郎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們這一乾奴才統統陪葬!」
杜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他倒是攔得住這煞神算!
顏玉央在小廝搬來的太師椅前坐了下來,抬頭看向顏泰喬,目光冰冷:
「我不過來,是要任你在我府中撒潑嗎?」
顏泰喬登時被氣得又咳了起來,順了好一陣子氣,這才繼續咬牙切齒道:
「我是替你教訓那賤婢!那賤種在定南王府公然行刺,定是南朝派來的奸細,你今夜強行將她帶走,與顏泰康顏琿這仇便是做死了!還不趁此機會將那小娼婦嚴刑拷打,逼她說出幕後主使,天亮之前將屍首送去定南王府,此事還有迴旋餘地!」
顏玉央絲毫不為所動:「是那紇石烈調戲我的人在先,讓他這般輕易斃命已是便宜了。」
「可那『你的人』方才差點要了你的命!」
顏玉央聞言心中一滯,方才插進他胸前那根銀簪,倘若再向左偏上半寸,便正是他的心房之處。幸而她手上無力,簪子只扎破了皮肉,未傷及內里臟器,否則此時此刻,他能否坐在此處說話還是未知。
原來,她是當真想要他的命。
顏玉央眸色轉寒,面上蒙了一層夜色霜華,冷聲道:
「這是我與她二人之事。」
顏泰喬深感匪夷所思,「你素來在女色上甚為自持,如今是鬼迷了心竅不成?那賤奴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不過是個姿色平庸的貨色,這般卑劣漢女,不要說洗衣院軍妓營,就是良家子,堂堂王府世子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不必再說了!」
顏玉央開口打斷了顏泰喬,他方才險些走火入魔,如今體內氣血尚未平息,煩躁異常,根本不想再聽他在這裡大放厥詞。
「說到底,這不過是我內院家事,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
「我管不得?我是你十七叔!」
顏玉央冷笑了一聲:「昔日顏琤尚在人世之時,你又可曾將我做侄兒看待過?如今才來以叔父自居,未免太過可笑。」
顏泰喬一噎,自知理虧,僵硬了半天,咬牙道:「好好,你不將我看做叔父,我無可奈何,可今夜捅出這天大的簍子,你要如何向三哥交代?」
「我無需向他交代,你若向他進言,我亦無話可說。」
顏玉央眉宇一片沉鬱:
「天色已晚,你自行離去罷,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