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當官一念之差,叫親女命喪燕人之手,多年來夜不能寐,悔恨難當。下官篤信蒼天有眼,北燕殘暴不仁,早晚有一天自取滅亡。下官要親眼見證北燕滅國之日,以慰小女在天之靈!」
說至此,陳修遠已是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裴昀聞言亦不禁心中幾分唏噓。
「未免多叨擾大人休養,我也開門見山直說了。聽聞蒙兀攻燕之際,陳大人正在燕京城中,在下想向陳大人討教蒙燕交戰詳情。那蒙兀赫烈用兵如何?燕軍是否當真不堪一擊,不復當年之勇?」
裴昀雖是主戰,卻也並非魯莽冒失,一味只求快意恩仇,她想盡多了解,蒙燕如今兵力之勢,再來做出判斷。
陳修遠擦了擦腮邊眼淚,肅容道:「與那博爾濟大汗和斡哥泰大汗固守蒙兀草原傳統不同,新王赫烈飽讀漢家書籍,用兵有方,十分講究謀略,他帳下招攬了不少漢人幕僚,出謀劃策,他也能虛心接受。蒙軍素來不善攻城,可此番以圍城打援之策,攻陷燕京,著實叫老夫驚嘆。若與我大宋相對,著實是一勁敵!至於北燕——」
他不禁冷哼了一聲:「那顏泰臨有心棄守,保存兵力,所留燕京守將多是無能之輩,軍紀鬆散,潰不成軍。風水輪流轉,當年燕軍在宋軍面前耀武揚威,如今聞蒙軍之名便抱頭鼠竄,屢戰屢敗,當真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裴昀沉吟道:「若照陳大人所言,燕京守軍不堪一擊,如何還能抵擋蒙軍六個月之久?」
「一則,燕京乃是北燕都城,經遼、燕兩代百年經略,到底是北方第一重鎮。二則,燕人將領也並非人人不堪。」
陳修遠沉默片刻,面上頗為複雜,他與北燕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掙扎許久,他還是給出了一個公允的評價,「先鋒將顏承恪盡職守,誓死守城,城破之後服毒自盡,以身而殉。」
裴昀聽罷心頭複雜,北燕固然乃是大宋之敵,她只盼其亡國滅種,可燕廷之中亦有赤膽忠心之臣,寧死不屈,就如當年顏琤一般,縱為敵人,仍是值得敬佩。
「還有那薊王顏玦,」陳修遠忽又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圍城之時,數次危亡之際,顏承因聽取他的計策用兵防守,這才逆轉乾坤,反敗為勝。他不知使了何種手段,派人在蒙軍糧草中下了毒,使蒙軍中一夜間瘟疫大興,短短几日死病過萬,以澤量屍,險些逼得蒙兀撤軍。此人城府深沉,心狠手辣,卻不知因何為顏泰臨所棄,北燕大敵當前還同室操戈,看來當真是國祚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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