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問:「你把我丟給人類,是因為覺得我太廢物在外面會凍死,還是因為你要去別的地方過冬,覺得帶著我會很麻煩啊?」
狸花:「我不會去別的地方。」
祁躍:「可是這裡已經沒有食物也沒有草堆了。」
狸花:「不是因為這些。」
祁躍:「那是為什麼?」
狸花:「等它。」
祁躍:「等誰?」
空氣安靜下來。
正當祁躍以為狸花又睡了過去,想要如法炮製繼續騷擾他時,狸花再次疲憊開口:「它去年就來過了。」
「去年冬天,它和昨天一樣來這裡搶食物,離開前咬死了四隻貓,把它們的身體拖了很遠扔在水溝里,其中有我母親和妹妹。」
祁躍頓時明白過來:「那隻黃狗?」
狸花從喉嚨里應了一聲。
祁躍表情變得空白,徒勞地張了張嘴,一直努力不想冷場的小奶牛忽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難怪,從昨天他就覺得狸花大哥對黃狗的殺心重得不正常,明明有機會卻不跑不逃,拼了命的要殺死他。
所以根本沒有什麼幫派團體,留在這裡也不是因為這裡是什麼組織地盤。
大哥沒有騙他。
沒有小弟,也沒有老大,大家對他態度恭敬真的就是被揍服了而已。
所以,也不是嫌他煩了。
大哥只是不想他這隻廢物貓凍死在冬天,所以千挑萬選幫他找了一個家。
「一天了。」狸花艱難緩慢地蜷起尾巴,繞了一圈松松卷在祁躍後腿:「你還要哭多久。」
祁躍呆呆啊了一聲,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怎麼又在掉眼淚,吧嗒吧嗒,都掉在大哥身上了。
「不知道啊。」他訥訥問:「我不知道,我早就沒想哭了,大哥,我要怎麼停下來?」
「睡著就停了。」狸花說。
祁躍:「我不——」
狸花:「你總不能說一個晚上。」
「為什麼不能。」祁躍固執地抹掉眼淚:「一個晚上而已,才幾個鐘頭,我可以的。」
「可是我很累了。」
斷續地,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狸花重複了白日已經說過的話:「我盡力了,你也盡力了。」
「七月,就這樣吧。」
「等我死了,你就自己回家去,別再四處亂跑了。」
風雪明明沒有吹進來,可是祁躍忽然覺得身體好冷。
冷死了,冷透了,全身從裡到外都冷,凍得他頭昏眼花,牙關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