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祖母要打砸的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嫁妝,她朝竹青使了個眼色,竹青心領神會,一路跟了上去,她則一路哭到唐初光的書房,淚眼婆娑道:「父親,既然府中人人都不忿我嫁給楚艦寒,那便將我們的婚事解除,讓大家都開心,我絞了頭髮做姑子去。」
唐初光一臉不解:「這是你費盡心機博來的姻緣,好端端的這是為何?」
唐向晚只是哭,她知道馬上就會有人來通報父親。
果不其然,管家滿臉焦急的跑進書房,連氣也來不及喘一聲:「老爺,不好了,老夫人帶著婆子和使女,正在打砸二小姐的嫁妝。」
唐初光看一眼梨花帶雨的唐向晚,冷笑著來到前院,唐老夫人那樣大的年紀,親手拿著剪子絞翡翠閣送來的上等綢緞。
他心中悲涼,攤上這樣不明事理的母親和妻子,難怪他往上爬的路艱難險阻,冷喝道:「都給我通通住手。」
唐老夫人被嚇了一跳,仗著是他的生母,腰杆又硬了起來。越性將綢緞剪的粉碎,才解氣的將剪子朝唐向晚扔去。
好在她年紀大了,唐向晚離的又遠,剪子在空中翻了幾下,落在唐初光的腳邊。
唐初光氣的嘴唇哆嗦,尚未開口說什麼,唐老夫人自知理虧,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還未嫁給清遠候的嫡長孫,就不把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裡。你身為我的兒子,不幫著我也罷,竟然還和她站在同一個陣腳。」拍著胸脯失聲痛哭:「既然你們父女容不下我,我一根白綾吊死,一了百了,省得礙著你們的眼。」
作勢就要往牆上撞,被一眾婆子使拉住了。
唐初光氣的打擺子,古人最是尊師重孝,他身為兒子,不能苛責母親,冷眼看著唐老夫人混鬧,想要看看她能為老不尊到什麼時候。
唐向晚冷眼旁觀,唐老夫人倒也不蠢,知道她剪小輩的嫁妝,不管出於任何理由,身為長輩都站不住腳。但若把事情推往孝與不孝的高度上,百善孝為先,父親心裡就是怒火滔天,也須得把火壓下來。
唐老夫人鬧了半天,也不見唐初光制止,一時哭天喊地:「老爺啊,你去的時候怎麼也不帶上我,留我一個人在世間受苦。」
唐初光嗤的一聲笑了,這話母親說的不心虛麼?父親在世時,從未拿正眼瞧過她,就連臨終時,記掛的還是方姨娘,要把唐府留給庶弟。
若非舅舅等人出頭,把方姨娘等人趕出盛京,只怕他們連一處容身之處也無。
他在朝為官,不能落下不孝母親的口舌被人抓住。不能對母親施以懲戒,還不能收拾她身邊的人?喝道:「老夫人年紀大了,你們也跟著胡鬧。來人吶,把老夫人院中的婆子和使女,拉下去杖打二十板子。」
一眾婆子使女慌的跪下求饒,唐初光充耳不聞,看著面色不虞的唐老夫人,怕她在向晚成親那一日鬧出什麼事來,越性趁此機會把她支走,恭聲道:「母親近來心火旺,家裡的事又一團糟,母親看了難免心煩。不若明日去城外的寺廟小住月余,兒子再接你回來。」
唐老夫人不敢置信的往後倒退了一步,她懷胎十月的兒子,竟然要趕她去寺廟。她顫抖著嘴唇,苛責的話到嘴邊,卻將矛頭又指向了唐向晚:「你別得意,像你這樣不討喜的性子,嫁到清遠候府,也別想過一天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