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玄之告退而去看著他的背景,他兒子能有陸玄之是福氣啊,況且陸家一直都是皇上眼中的心頭寶,無論是先帝,還是現在的景雲帝,陸家人在他們心裡都格外有分量。
齊夫人想到某處,臉上的笑容如同漣漪後的靜湖,平靜且死寂,如果齊蕭衍還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後半輩子全是完了。
齊蕭衍這孩子不可能這麼傻,只是欠些火候,賜婚一事,陛下的意思在明顯不過。
直至陸玄之的身影從眸中消失,齊夫人抬抬手,丫鬟容溪上前一步,低垂著頭。
「將軍那身血衣換了嗎?」齊夫人攥著手裡的錦帕,目光側移,落在花田裡一株普通的野草上。
容溪搖頭,低聲謹慎道:「將軍那身衣服沒換下來,現在還跪著呢。」
容溪唇齒輕啟,見齊夫人點頭後,才隱隱放心,抓緊的雙手緩緩鬆開。
陸玄之讓他們把劍抬進院子,打發些銀兩便讓他們退下,打開木盒子,日光下玄鐵劍的光芒如同夜深明月,晃得他睜不開眼。
抱進屋子裡,陸玄之正在苦惱這把劍要放在哪裡的時候,看到了床榻,索性就藏在這裡。
陸玄之俯下身子把劍按進床下,此時柳風正從外面進來,見著陸玄之趴在地上,自覺的後退兩步低下頭。
「夫人。」他喊了一聲,陸玄之情急之下抬頭不慎撞到床沿,整個人向後傾斜。
柳風有意上前攙扶,陸玄之伸出手將他拒絕,隨後慌忙的站起來整理好長衫。
這番沒了往日的肅然,躲閃的眼神透著慌張,不過很快平定下來,抖抖衣衫。
立在那不挪動分毫的說道:「方才回來時,聽母親說齊蕭衍在祠堂,你代我去給他送些吃食。」
陸玄之目不斜視,薄唇輕啟,柳風的目光往床下挪了挪,探查到他探索的目光,陸玄之便挪了兩步,柳風這才將目光收回。
「是。」柳風眉間帶著幾分笑意的拱手退去,臨走時看著他的眸光好似帶著幾分不明的笑意。
陸玄之伸長腦袋,確定柳風真的離開後,他鬆了口氣,將一切歸復原位。
陸玄之身子虛脫的坐在凳子上,真將他嚇了一跳,汗珠順著耳鬢滑落,陸玄之伸手擦拭去。
後知後覺的才感覺到腦袋傳來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滿頭青絲,他輕輕在指尖捻捻。
齊蕭衍跪在祠堂的蒲團上,一排排安放的靈位便能讓人肅然起敬,燈油火蠟,香燭薰心。
腿下的蒲團也滲著星星點點的血漬,那身血衣未脫下來,若不是這香火不絕,他這身氣息要令人作嘔。
朦朧的燭光下,齊蕭衍寬大的身形顯得搖搖欲墜,血衣披身倒是淒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