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吃得下嗎!」
喻安宵微微坐直了,說:「我在潯城待了七年,離開這裡的時間比待在這裡的要長得多。我最近總會想起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那時候我連我外婆的話都聽不懂。如果沒有程樂秋,我都不知道在這裡該怎麼生活下去。」
往常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喻安宵總會說「那時候年紀太小了」。
因為年紀小,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莫名的敵意和排擠,也不知道該怎麼融入一個全新的環境。
他嘗試過很多次打越洋電話過去,但是大多數時間都沒有人接。父母已經離婚,父親把撫養費打到媽媽那裡,媽媽再拿一筆錢,連同贍養費一起打給外婆。
雖然他和父母從來都不親密,但是那段時間他總是很想念媽媽。
他剛轉到角槐巷小學,只剩下一個後排拐角的座位。同桌又高又壯,一下課就扔給他幾塊錢,讓他去買汽水。
喻安宵帶來的衣服還是在英國穿慣的,外婆是個很愛乾淨的老太太,每天出門都要幫他梳頭髮、擦臉霜,衣服也熨燙得很平整。
學校偶爾舉辦什麼活動,就算他什麼忙也幫不上,也會被拉上去站樁。
那時候交資料費,大多同學都是十幾塊的零錢,他還需要老師找零回來。
同位置坐了將近一個月,終於調到了前排,和班長做同桌。
程樂秋成了他的同桌後,喻安宵才發現原來不是必須要每天跑腿的。
但是前同桌還是會來找他,他幫老師查完作業回來,前同桌突然揪住了他的後領,把他往後扯了好幾步。
程樂秋突然出現,很響亮的一掌把前同桌的手拍開了,說:「你沒長腿?」
前同桌嘻嘻一笑,說:「我們以前也是同桌啊,互幫互助。」
程樂秋踹了他一腳,前同桌就嘻嘻哈哈地走開了。
「你不要理他,」程樂秋說,「看你好脾氣他就欺負你,實際上是個軟柿子。」
但是事實證明前同桌是個黑心壞柿子,喻安宵第一次知道被人拽著頭髮,臉貼在牆面上動彈不得是這種感受。
前同桌那一伙人,從上到下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把他口袋裡的零錢都掏走了。他們數了一下,發現不到二十塊,又拽著他的頭髮把他拉起來,「天天打扮得這麼洋氣,不是很有錢嗎?就這麼點?」
喻安宵剛掙紮起來就被對面的人一腳踹在小腹上,他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裝什麼外國人,話也不會說,錢也沒有。」
喻安宵已經會說很多中文了,只是發音不太標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