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哪一個身上沒背負過血海深仇。」
「有些事,不是喊冤喊得越理直氣壯就越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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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血宴後,邢獄很快便查出了那群刺客的身份。
這些人乃是十八年前淮南王叛亂一役中的府兵,而鬼面正是這群漏網之魚的首領,名喚周演,當年本是坐鎮淮水的護軍之一,而後被鍾嶢招安後便成了淮南王的得力將領。
順帝自從離席之後便被氣得吐了三次血,不僅將當日伺候的樂師宮人全部斬首,還將此次自告奮勇承辦宴會的三皇子下了一個月的禁閉令,甚至調出禁軍去大肆查探鬼面口中那個「當年的孩子」,大有餘孽一日不除便一日不上朝的架勢。
待到這樁舊事告一段落後,朝中卻似乎並沒有恢復往日的安寧太平,反而隱隱地籠罩起一股無形的陰霾來。
說不清真是淮南王的亡魂糾纏不散,還是那子虛烏有的餘孽在作怪,端午之宴半個月後,上京迎來了入夏以來最滂沱的一場暴雨——
電光如雪亮的刀刃一般將長空割裂,霎時照亮了遠處靜默如獸脊的群山。
鍾淳臥在飲蟬齋的竹椅上,面上像模像樣地蓋了一卷書,透過紗簾去聽屋外一陣比一陣悶沉的雷聲。
空氣中浮滿了塵泥與草木的腥氣,微涼的狂風不時將細密的雨絲卷進屋內,將案上那盞短檠燈上的燭火拂得搖搖欲墜。
「大人。」門外傳來叩門的聲音。
鍾淳翻了個身,抬眼一望,原是侍女將今日的湯藥呈了上來。
「嗯,藥放桌上,先將菸斗取來。」
張鄜側著身倚在案邊,他的偏頭痛似乎在陰雨天更為嚴重了,燭火將他眉間的川壑映得尤為明顯,仿佛一張撫不平的皺紙一般。
鍾淳輕手輕腳地爬到了他的蹆邊,睜睜地看著侍女往那紫檀漆銀菸斗中添了一大把的五石散,心下不由皺了皺眉。
這五石散在大宛雖稱不上禁物,但總歸不是市場上明著販賣的東西,據他三哥說,只要吸上一口便能體會到「銷魂蝕骨」的快感,極易使人成癮,但一次吸食過量也會使人暈厥身亡。
照現下張鄜這種不要命的吸法,就算是神仙也經受不住。
鍾淳直立地伸出兩隻胖爪,本想趁他不注意將菸斗拍落,可當他看見那人因著藥物而逐漸舒展的眉心時,手下的動作頓了頓,心中莫名其妙地起了股酸澀之感。
這段日子,他看著張鄜深夜裡因著頭疼而徹夜難眠,心下焦急的同時,也莫名想起了那鬼面曾提及的「有情痴」。
這「有情痴」究竟是各種毒藥,竟然能將人折磨至此?
趁著丞相上朝的功夫,他悄悄溜進了那人藏書的地方,可翻閱了大量當年淮南王叛亂的史籍,都找不到任何有關這種毒物的記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