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與丞相的關係還用得著我來挑撥?」
蒙面人悠悠地反問道:「朝中誰人看不出來,即使喬貴妃成了後又如何,再退一步,即使有朝一日新帝登基了又如何,只要有張鄜在一日,喬家在朝中便永遠要被他壓上一頭。」
「喬大人你身為大司馬,應當有號令諸軍之權,我若問您,現下若大宛真出了事,除了宮中那三萬禁軍外,神機營、龍驤營、破虜營,有哪一塊硬石頭是您能調得動的?」
喬敦本就心煩意亂,被他出言相激後更是胸悶氣慪,但還是硬著臉面低聲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在下今日前來並非為了羞辱大人,乃是為大人獻策。」
蒙面人見喬敦隱隱有了動怒的跡象,便不再激他,而是轉了副恭謙的態度:
「如今皇上對喬皇后態度冷淡,想來新皇子誕生的機率應當相當渺茫,大人您應將眼光放到如今幾位最有可能被冊封為儲君的皇子上,才好為喬家的將來作打算。」
「……」
喬敦先前並非沒想過此事,但奈何順帝對皇子結黨營私之事堪稱深惡痛絕,再加上其深念太子之故,立儲一事便一拖再拖,直到現下還沒有個定論。
蒙面人繼續笑道:「孫子有言:『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用兵有趁勢之說,那麼封侯拜相自然也有,喬大人本就是其中高手,便不用在下多加贅言了吧。」
喬敦看向他,故作不明道:「閣下說的是……」
蒙面人道:「現下兩位皇子中,當屬三殿下鍾曦與四殿下鍾戎最為出眾。如今陛下因端午那淮南王餘孽責罰於三皇子,所謂一方起一方落,此不正是四殿下得勢的好時機嗎?」
喬敦背著手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四殿下與小女不日便將結為秦晉之好,作為他的老丈人,無須外人多言,我自是會傾力相助的。」
蒙面人聞言卻搖了搖頭:「恕我直言,大人的傾力相助只怕所效甚微。」
「自古以來作儲君容易,作新帝難。古往今來,能安安穩穩登上皇帝之位的太子又有幾人?就連當今聖上當年都並非儲君之位。」
「喬大人的目標並非只應該將四皇子扶上儲君之位,而是應該將其扶上新君之位——」
喬敦勾了勾嘴角:「你倒是說得容易。」
蒙面人意味深長道:「自然是容易,有時候……不過是一碗藥的事。」
「皇上近日裡雖對外宣稱傷情好轉,但身體狀況究竟如何,大人應是比我更加清楚。」
「你在暗示我什麼——」喬敦怒道,「唰」地拔出腰間寶劍,直指蒙面人:「弒君造反這種大逆不道之事喬某可干不出來!」
「在下只是提點大人一番罷了。」
蒙面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雨夜中,只最後拋下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來:
「至於干不幹得出來,有些時候還真由不得大人你——」
……
鍾淳作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