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是丞相的人了!你如今對我做這種事,丞相知道了定然不會放過你!」
聽到這,喬希玉臉上的調笑漸漸淡了,看著鍾淳面上理直氣壯的神情,心中竟真升起三分疑竇來:
這小殿下似乎也不像在扯謊,連丞相帳中掛了幾串寶珠都一清二楚……莫非真在裡面睡過數回?
鍾淳自然未在扯謊,他變作胖貓兒的時候日日都與那人同寢同臥,對於這些帳中細節說起來自然頭頭是道:
「那秋香色的帳中還繡著一幅野鳧戲水圖,旁邊的燈罩上還……」
似是看見了什麼,他話音一滯,面上霍然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丞相!!你真的來了!!!」
喬希玉聞聲猛地回過頭去,卻見身後一片靜蕩蕩,別說人影了,連個鳥影都沒有。
「你……啊!!——————」
他的手背驀地傳來一陣剜心之痛,面容扭曲地回過頭,卻見上頭直直插著一支鵰翎羽箭,整隻右手竟已血流如注。
「……鍾淳!!」
鍾淳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沖喬希玉狠狠「呸」了一口:「方才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從你背後偷的,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罵完人,他便跌跌撞撞地朝方才的那條崎嶇小道奔去,不一會兒身影便消失在了叢叢林木之中。
喬希玉猛地拔出傷處羽箭,赤紅的雙目陰森地盯著那條山石遍布的小徑。
……
「今日天色已晚,回城之途起碼要費上一個時辰,丞相不如便在喬家別苑留宿一晚罷。」
月色中,張鄜漆服高冠地立於喬府門前,神情疏淡地朝喬敦道:
「多謝喬大人美意,我已喚陳儀備了馬車,府中還有事要處理,不便在此多作久留。」
喬敦捋了捋須髯,面容放鬆道:「既是如此,便讓我喚人送丞相一程罷。
他本就與張鄜相看兩厭,此次宴會也只是和姜家公孫家一道做樣子給皇上看罷了,巴不得那人趕緊打道回府。
「來人啊,快去將丞相的馬車牽來——」
「不必了,這兒距離拴馬之地腳程不遠,我自己走過去便行了。」
說罷,一旁的陳儀朝喬敦施了一禮,恭敬地引著自家大人往張府的那輛獸首彩漆畫輪車去了。
張鄜行至車輿前,遣了喬府為他打燈籠的下人,正欲從車後掀簾而入時,忽然望見了腳下空地上散落的幾片枯葉,拈著帘子的手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