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喬府別苑大門前傳來一陣鈞如雷霆的馬蹄之聲,一匹雪白捲毛駿馬與一匹黑鬃烈馬急匆匆地停駐在了張府的馬車跟前,蹄身盪起一陣煙塵。
雪白駿馬上的鐘戎微笑著朝張鄜抱拳:「見過丞相。」
張鄜看著他:「四殿下這是在找人?」
鍾戎奇道:「丞相何以見得?」
「方才在府中便聽見了府兵尋人的動靜。」
「噢,原是如此……」
鍾戎面上笑著:「我和希玉是在尋我那不爭氣的十三弟,希玉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被我岳父慣得沒輕沒重的。這不?方才和他玩鬧時一不小心又將小十三惹惱了,這小十三又賭著氣,現下竟不知躲到哪兒去了。」
「最近那孩子總是喜歡跟在丞相後頭轉,沒給您添麻煩吧。」
第32章 風腥(五)
張鄜漆墨般的眼珠一直看著他,鍾戎被那極具壓迫感的視線看出了一背冷汗來,面上的笑差點掛不住了,半晌才聽見那人不咸不淡地回道:「還好。」
「小十三從小性子便散漫不拘,再加上他沒有母妃教導管束,行事難免有失禮數,若是那不懂事的小十三有哪處冒犯丞相您的地方,我願替他向您賠罪。」
鍾戎將目光移向一旁面色難看的喬希玉,當望見他右手護腕上新裹的紗布時,心中的無名火又噌噌亂起。
半個時辰前,他正在茶室與其他喬氏子弟談天,卻見那喬希玉滿面青白地踏靴跨了進來,手中那根鐵柄長鞭泄憤似地往桌上一摜,「豁」地一聲將一角瓷瓶甩得稀碎,滿室頓時鴉雀無聲了。
「怎麼了?」
鍾戎霍然站起,見喬希玉面色不對,便將其餘人都遣了出去:「你手怎麼了?」
喬希玉一臉陰鷙地扯了件帕子,胡亂地往右手摁去,手背上的可怖血洞還往外汨汨淌著血:「得問問姐夫你那好皇弟了。」
「那小東西看起來像只柔弱可期的兔子,未曾想膽子可大得很,我一不留神倒被他誆了,手上還挨了他一箭,這下兩三個月都要拉不開弓了。」
鍾戎聞言蹙眉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喬希玉翹著腿給自己綁紗布,冷笑了一聲:「不是姐夫讓我想怎麼『照顧』便怎麼『照顧』?」
鍾戎本就知曉他那點上不了台面的癖好,見他身旁無人,不由低聲怒道:「混帳!你做便做了,怎地還讓他跑了!?」
「連個廢物都看不住,我以後怎還敢委你重任!?」
喬希玉也不願在鍾戎面前低聲下氣,咬著牙回斥道:「那十三皇子就是個宮仆生的賤種,就算我將他無聲無息地殺了再拋屍崖底,宮中也沒有誰會在意少了這麼個人!再說,就算我真殺了他,他們又能拿我怎麼樣!?我可是喬家的人——」
「正因為你是喬家的人,做事才更應該謹慎小心,免得被外人捉了把柄,你以為姜家同公孫家當真同喬家勠力同心?!當下喬家氣勢正盛,他們才虛情假意地依附過來,若真有一日被他們抓到了疏漏,你看這些人會不會對喬家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