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方才在熱湯里沐浴過的緣故,他渾身上下都散著股暖融的氣息,從髮絲到指尖都籠著懶懶的濕,單是赤手赤腳地橫陳在那兒,便成了室里唯一的春意。
似是看見張鄜來了,鍾淳那原本就酡紅的面頰竟愈發紅了,全身微微一抖,眼睛不知該往哪兒看,下意識地要把自己的頭給埋進被褥里,又被那人拎著扯了出來:
「……和誰學的壞毛病,見了我就躲,莫非還有虧心事沒交代清楚?」
「仰起頭我看看,血止住了嗎?」
鍾淳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與丟臉中無法自拔,內心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聽話地仰起腦袋,只是睫毛還是控制不住地顫了顫,
他怕張鄜笑話他……
但那人什麼也沒說,更沒提方才那個轉瞬即逝的吻,而是垂著眼認真地端詳了半晌,才放下他的腦袋。
「自己把褲子脫了,給你上藥。」
鍾淳臉色紅津津的,但還是忍不住嘀咕道:「……既然要上藥,方才何必下手這麼重……」
張鄜聽罷看了他一眼,就將鍾淳嚇得噤了聲,連忙趴在床上伸腿躺直,乖乖地將身上的綿綢緞褲給拉了下來,露出個紅得觸目驚心的屁股蛋來。
只見方才印著血殷手印之處已經化為一大片慘不忍睹的淤青,怕是按上去能疼得讓人當即落淚。
「我一會命人多送幾床貂皮褥子,晚上趴在上邊睡,不要翻身。」
鍾淳感覺那人的掌心沾了傷藥,在上邊或輕或緩地按了起來,不由從鼻腔里無意識地發出幾聲貓撓似的輕哼:「嗯……晚上我就變回去了,就算壓著那些傷也感覺不到疼。」
他低著頭,有些忸怩地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是奴兒三三了?……」
「嗯。」張鄜動作不停。
「多早知道的!?」
那人話音一頓:「你在喬府別苑上了張府馬車的時候。」
鍾淳蹙著眉冥思苦想了良久,死活也想不明白,掙扎著扭過頭去:「我是……唉喲……我是哪兒露了陷?」
張鄜神色疏淡,一副「你自己好好想」的表情,並未有開口同他解釋的打算。
鍾淳不死心地回頭看了好幾眼,直到他脖子都扭酸了,才惺惺地趴回枕上,弓出一截雪緞似的頸子來,
他雙鬢濡濕,一頭烏髮雲似地堆在那不堪一握的腰窩上,柔軟得像灘柳波春水,從頭髮到腳趾都散著股純 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