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鄜道:「劉大人說得不錯,大是大非面前無私情,在座還有哪位大人想同劉大人一樣立功的?」
有一就有二,若是沒人肯出頭,通過劉瓚也能順藤摸瓜地揪出一大群人來。果不其然,在一陣焦灼的沉默之後,堂下終於響起了一道道伏地求饒的聲音:
「請丞相饒我一家老小的性命!下官為保官職,只得對喬敦言聽計從,聽信他的唆使才犯下無可挽回之罪,下官身上還有喬敦賜給我的信物為證!……」
「丞相!吳某……吳某亦是被逼無奈,那喬敦實在可恨,自己貪便也算了,但又怕被其他官員告發,還非要手底下的人也一起貪,這樣大家的手都不乾淨……便只能同他一道同流合污了……」
「丞相!下官亦有事要告發!——」
「……」
喬敦陰晴不定地站在原地,拳頭被他自己攥出了血。
——張鄜這是要讓他明白,他們喬家已經大勢已去了。
「這是皇上的意思?」他緩緩抬起頭,一雙赤紅渾濁的眼盯著張鄜。
張鄜也看了他很久,低下聲音道:「老喬,這是皇上的意思。」
喬敦方才從頭至尾都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態度,聽到這句話仿佛憑空被人抽了骨頭一般,整個人望上去像老了數十歲::「皇上……皇上!!……皇上在哪?我要見他!我要見皇上!!……」
「我們金墉喬氏出過五個皇后,十二個貴妃,八個將軍,七個相國……是大宛開朝的功臣之一!我不信皇上不肯見我!!」
「皇上不會來了。」
張鄜閉上了眼:「聖上已將此事全權交由我來定奪,你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他伏在地上,瘦削的背脊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突然抬起頭用非常陰毒的眼神看著張鄜,將一旁的鐘淳驚得打了個寒戰:
「都是你……是你在皇上跟前百般污衊我,他才會聽信讒言讓我們喬家落得如此下場!」
「張鄜,你知道喬泰為何會被擄去那無色天麼?是因為老夫想除掉他,而正好有般若教的人找上了我——」
「你以為將那艘船燒了之後,就能天下太平,一了百了了?我告訴你,沒那麼簡單,真正的般若教主謀還活著,甚至就在我們身邊,活得好好的,鄭亥、王甫之、曹康、董和清他們……都只是替罪的擋箭牌!」
「但是我認出了那個人,那個人背後的人,和當年給先皇后與先太子下蠱的罪魁禍首是同一個人——」
他看著張鄜陡然變色的臉,心情忽然十分痛快,大笑道:「……我知道他在哪兒,但是你這一輩子恐怕都沒機會知道了!——」
鍾淳眼見著那喬敦瘋瘋癲癲地說完一大通話之後忽然握上了腰間懸著的寶劍,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自己,心頭倏地一緊:
「……唰!!」
只聞一聲刀刃出鞘的尖鳴,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張鄜按著肩猛地攬至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