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通常及冠才去字呢。」崔尚書嘆了口氣,卻實在沒想到太子竟要追問到底,心中如被沉沉的霧氣罩住,似乎離解惑差了一把關鍵的鑰匙。
崔尚書實則不願回憶起十幾年前破敗的往事,本想將此事敷衍過去,可他對上崔夷玉的視線,頓了頓,還是不得不回想了起來。
「既是名琭,自當是字玉。」
「家妹似是說,若家中長輩同意,便取『夷玉』二字。」
說罷,未等面前的太子反應,崔尚書卻是驀然定在了原地。
太子若只是想就崔辛夷和他並非兄妹一事聊,為何要追根究底地,雖是溫和的詢問,卻仿佛是在逼著他回憶十幾年前這般瑣碎無謂之事?
因為這對於他和崔辛夷而言根本不重要。
可他問了,便一定有他的含義。
他口中的家妹,當然不是指皇后娘娘。
太子為何要在皇后中風,他親自來太子府時,驀然探究一個和他無關的姓名呢。
兄妹,姓名,崔氏,十幾年前的嫡妹……
崔尚書的冷汗浸濕了里衫,僵坐在原地宛若一尊石像,向來沉穩平靜的臉上都掛上了汗滴。
他的妹妹不是他的親妹,卻早就因見不得光的醜事化作了灰燼。
這見不得光的醜事是什麼,應當只有皇后一人知曉他這半個把柄。
如今皇后中風了,她難道告知了太子?
可十幾年過去,又沒留下證據,早便無人在意了,為何太子今日要拿出來說道?
……除非此事和他有關。
太子在提點他。
第93章 崩逝
正堂內一片死寂。
只有蒜苗無憂無慮地撲閃著翅膀,上蹦下跳。
崔尚書神色凝滯,端坐在原地,似是回憶著過去,又像是在揣摩著崔夷玉的用意。
若太子方才提到的所有事情都環環相扣,那他這些輕描淡寫的話卻指向了一個極其恐怖的方向。
他與辛夷乃兄妹之情。
他說崔尚書若為嫡兄,應當知曉他的意思。
崔尚書的呼吸一促,臉上的肌肉極不自然地抽搐了下,光是想像,都被這過於瘋狂的可能性震住。
他的嫡妹死去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皇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又擅自做了什麼?
崔尚書僵硬地抬起頭,用探尋的目光望著逗弄著鸚鵡的少年太子。
他看著甚至不到及冠之年。
寬鬆的衣衫竟將他常年習武而勁瘦的身軀襯得有些單薄,不知是之前大病一場,還是本就久不見日光,在不透光的屋子裡,臉龐相較常人更為蒼白。
仿佛光照之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