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年在人生的尺度上丈量,其實很短暫,但他留下的東西是永恆的。
比如溫暖,比如痛苦,比如對命運的無力,還有對新生的希望。
或許是老天還不想太早帶走她。
所以送來了小也-給了她和這個世界唯一的羈絆。
知道懷孕時,他已離開兩個月。
可這世上有很多明明該死的人卻沒有死。
她怕那些人出獄後報復,她也怕自己會在有他痕跡的故土走不出悲痛。
於是她搬來了北城,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
***
「顏色塗好了,你看看。」傅雲嬌鬆開蔣勛的手。
他們的聊天戛然而止,然而在回憶的牽引下,傅雲嬌仿佛在舊時的光陰中真真切切地走了一遭。
她沉下肩膀,默默收起每一個用過的工具。
蔣勛看著,問,「你怎麼了?怎麼突然一下,眼睛紅了?」
傅雲嬌揉了下眼尾說,「沒事,有點累而已。」
「累了你上樓歇一會,店我來看。」
「好。」
傅雲嬌收拾完桌面,慢慢走上樓。
樓梯盡頭,她停下,轉身回望樓下的人。
他很年輕,和他離去時一樣年輕。此刻正舉著手機,認真對著左手拍照。
眉眼唇邊皆是笑意。
傅雲嬌在那一刻,從他身上看到了他們的相似性-熱烈,純粹。
年少時,她總以為一眼能到白頭。
後來才知道,人生太長,太久。很多東西如流沙,轉瞬即逝。
所以傅雲嬌問自己,她當真看不出蔣勛的真心嗎。
是嗎?
不是嗎?
答案都不重要。
因為太過珍貴的事物,總會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就像划過夜空的剎那火焰,耀眼之後,只剩下無盡的悲涼。
所以不如不想,所以寧願不曾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