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月已過,溫暖濕潤的江南道也已吹起了凜凜的西北風。
坐在日月湖畔涼亭中一位粉妝素裹的紫衣女子望著消失在高樓入口的清瘦少年,輕輕嘆氣:「小珩之這是在逼自己啊……」
她身側則坐著一位灰色長袍的中年人,他的目光也落在那高樓的盡頭,神情卻不似女子那麼擔憂。
「我說師哥,你真的挺狠心啊。」紫衣女子開口道,「就真要孩子獨自入那龍潭虎穴麼?」
女子一雙盈盈的桃花眸中水光微閃,她分明沒有施什麼粉黛,卻美得面若桃花,眼波流轉間如春風吹拂。
有詩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這份罕見的素雅之美在她身上渾然天成。
「他的天命如此,與其想方設法逃避不如做好準備迎接。」一身灰袍的燕九並不理會女子的折煞,淡淡道,「你也不必那麼溺愛他,陳月。」
「嘖……」
那氣質素雅的美人聞言,不滿地抿了抿唇角,眉眼間流露的嗔怪卻是別有一番風情,
江湖美人榜,東川滿庭芳有一位如鏡花水月般低調神秘的絕世美人,名叫陳月。
陳月的成名是在是因為一副畫,由當時九州聞名的國手駙馬嵇山夜所作。畫上的陳月身著一襲素雅紫衣,在日月湖畔的中秋月下踏著劍舞一般絕美又鋒利的鏡花水月步,伴著阮秋水的琴聲翩翩起舞。
一池秋水與一輪月色竟然都在這一襲紫衣的翩躚之下失了顏色。
那一晚,幾乎整個東川城的人都為這一曲絕世的鏡花水月舞而駐了足,仰頭望。
至今都有數不清的人捶胸頓足著後悔生不逢時,錯過了那名動天下的一舞。
宋珩之的輕功步法正是師承這位獨步天下的美人,滿庭芳的長老之一,陳月夫人。
「我這不是溺愛。」陳月美目盈盈眯起,略顯不滿道,「小珩之回來的第一天就入了劍閣閉關,上一回出來便入了地一……你給他上強度了吧?」
燕九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他從前根骨不佳,身體局限一直阻撓了修煉,這一趟回來卻似脫胎換骨……」陳月微微眯眼,試探道,「莫不是真的在外找到了什麼機遇?」
「根骨是一方面。」燕九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望向劍閣的目光很平靜,「他的心境也變了。」
「他從前並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握劍,這一趟出門歷練,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握劍的理由。」
而這心境,才是滿庭芳劍道的關鍵。
陳月聞言頓了頓,眼神中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嘖。」
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瞥在燕九冷峻又平淡的側顏之上,「所以二十年前滿庭芳沒出一個駙馬……如今真的反賠了個王妃?」
燕九一向寡淡的眼神瞬間透出些許警示之意,緩緩地又沉重的落在陳月面上。
陳月聳了聳肩:「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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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