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趕緊叫人治啊!
然而她嚷了許久,又哭求了許久,都沒人理她。沒過多久,他們就被押上浮艇,又被送到了這裡。
張姨更加心慌,李叔是怕高的,坐馱船時從來不敢往下看,走到連廊更是只能讓眼睛盯著地面,能走多快就走多快。這會兒把他放在這麼高的台子上,浮艇又飛這麼高……這不要活生生嚇死他嗎?
可事實證明,好像是她多慮了。李叔整個人筆直地僵在平台上,肩膀斜著,兩腿卻繃得很直。只不過一陣風颳過時,他的身體便如木棍般左右擺動,身體輕得好似泡沫一樣。
所以張姨一點都沒放心,注意力全放在李叔身上。
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又一陣風颳過,李叔前後搖擺起來,腳跟長不過腳尖,一下便直挺挺向後仰去。張姨驚叫著要去扶,可手上突然一痛,一根鞭子纏上了她的手腕,用力之大,幾乎要擠碎她的腕骨。
她無暇喊痛,還是要去扶李叔,可鞭子拽得極緊,讓她寸步難移。好在李叔最終沒有倒下,不知從何而來的一枚長釘驀然貫穿了他的腳掌,把他牢牢釘死在平台上。
張姨瘋了似的尖叫起來。
沒過幾秒,貴賓層圍觀的人們的喝彩聲便蓋過了她的聲音。那喝彩聲迅速向下蔓延,商務層,經濟層,人數越來越多,聲浪越來越大,幾乎是鋪天蓋地一般,比昨晚的暴雨還要驚人。
張姨望向遠近的人們,嚇呆了。
眼角余光中,她好像看到身旁的人張嘴說了句話。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姐姐,年齡看著比自己大一些,可腰粗膀圓,一看就是干慣了粗活的女人。
張姨是有些怕這種人的,因為她們不光手腳麻利,嘴巴也厲害。可這個姐姐不同,從頭至尾,她不但一個字都沒說,而且臉上總是帶了一抹嘲諷的冷笑。
「你……你在跟我說話?」
等聲浪小下去,張姨才戰戰兢兢地問道。
金嬸也不看她,張嘴道:「我讓你別白費力氣。殺過雞麼?」
「沒,沒有……」張姨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扭頭看向李叔腳下汨汨而出的鮮血,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我不敢,都是李哥幫我殺的。」
金嬸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你有福氣。」
她沒再順著自己的問題往下說。
越是鬧騰的雞,死前遭的罪越多。不如安靜點,時候到了,一刀抹喉,最不遭罪。
可但凡有點牽掛,誰又能不遭罪呢?
電車難題又一次擺在柳期面前。
一邊是李清雅,另一邊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金嬸,還有茶閣中見過幾次,一起吃過幾頓飯的李叔張姨。熱情又喜歡管這管那的兩口子,時常讓她想起未婚夫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