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懷中抱著包袱, 四處掃過的目光驚慌又警惕, 小心翼翼地走過一段圓形走廊, 在一根木柱邊上停下。確定四周靜悄悄無甚動靜後, 她把包袱綁到背後, 兩手抱住木柱,輕輕一提氣,身體便翻過木欄杆,而後調轉身形,順著木柱向下滑去。
即便是住在練功房最底層的弟子,她微末的御虛術也足以從四層一躍而下。可她不敢,生怕任何一點靈力波動,引起別人的注意。
除了衣服和木柱間極細微的摩擦聲,她已經把動靜壓到了最小。
然而下滑到三層時,一個人影驀然從身後飛來,猛然提起她的後領,把她甩回到四層走廊上。
砰聲後,掀起格窗的聲音連續響起,其他練功房中的弟子見到這一幕,紛紛從窗中跳了出來,將她的前後包圍得嚴嚴實實。
把她提上來的是一個年輕道士,他笑眯眯問道:「玄證師妹,悄沒聲的,上哪去呀?嘖,這麼好的頭髮,剪了不可惜?你不可惜,監院他老人家可是心疼死了。」
聽到監院倆字,孫玄證只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裡,她爬著歸到年輕道士身前,連連磕頭道:「師兄,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只有道術境界,連築基都沒到,師祖他老人家看不上的……」
「嘖,瞧你這話說得,這麼多師兄弟里,還沒築基的可不少,你一句話可就把他們都得罪了,我同意放你走,他們可未必。」
年輕道士彎下腰,伸手捋了捋孫玄證額前的短髮。他叫孫道生,初關境界,修為僅次於孫道虔。孫道虔還在時,憑藉著修為和監院親傳弟子身份,處處壓他一頭。如今孫道虔一死,他便成了整座太虛殿修為最高的弟子。
「還有啊,師妹,監院他老人家,如今只要是頭母豬都會吃。你也說了你只是個道術境界,修煉十五年只有這點道行,不如留下來,關鍵時刻還能救眾師兄弟一命,不是更能體現師妹你的價值麼?」
孫玄證連連搖頭,又砰砰磕頭:「師兄,求求你,我只想活著。我知道你討厭師父,師父現在也死了,我保證,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踏入嶗山一步!求求師兄讓我走,讓我……」
孫道生兩眼一眯,用力一腳踹將她踹翻在地。
「你師父?你還敢提你師父?知道孫道虔那王八蛋死了是誰最難過嗎?監院?還是你這個沒出息的徒弟?」孫道生面色猙獰,「是我啊!不能親手把他碎屍萬段,你知道我有多恨嗎?!還師兄,師兄!論輩分,你該叫老子師叔!」
他一邊痛罵,一邊死命出腳。孫玄證不敢反抗,只能蜷縮著身體咬牙忍受。她忍習慣了,自從師父徹底對她的資質死了心,便放任她住在最底層練功房裡,再不管她。其他師兄弟但凡對師父不滿,便會跑來把氣撒在她身上,即便是輩分比自己低的弟子,也是如此。
兩邊圍觀的一個道士突然開口勸道:「道生師兄,收勁,別把她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