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孫道真沒走。
柳望頭也不抬:「還有事?」
孫道真小心翼翼道:「我好幾天沒見葉凌兄了……」
柳望睜著眼說瞎話:「他被關在國賓館裡,過不來。今天再讓小白去試試,沒準被接過來,你吃過午飯來這候著就行。」
「好,謝過柳老。」
孫道真正要離開,柳望卻叫住了他。
「道真啊。」柳望笑眯眯的,「聽說你是在嶗山長大的,還排上了字輩。如今又被嶗山捧上了呂蓮王位,按道理日子過得逍遙才是,怎麼這麼想不開,非要和阿凌串謀。」
孫道真貴為一國之王,個性倒十分謙虛,在長輩面前尤其如此。柳望說得直,也不好聽,他非但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忠言逆耳,覺得柳老終於把自己當成了如同葉凌一樣的學生晚輩。
他老老實實回答道:「夢昌洲再大,也是仙陸附庸,低人一等。卯泰再小,也算得上獨立國家,國民自由,可養傲氣。呂蓮不願做夢昌,更想做卯泰。」
柳望道:「那你該跟卯泰結盟才對,為何找上阿凌?」
孫道真搖頭,神色認真,話也坦誠:「卯泰中立,空港半座帝山都是嶗山派的,沒有結盟可能。更何況,卯泰軍雖然人數增長極快,可長久無戰事,最近一次打仗還是七十多年前,在蘭陵軍面前毫無抵抗之力。就算再給卯泰一個空港,其實力也比不上蘭陵,勇氣更是。」
柳望意味不明地點點頭,手指敲擊在茶碗邊沿,又問道:「道理沒錯,人情呢?聽說孫元盛對你向來愛護,見他落得這種下場,感覺如何?」
孫道真有一對開闊的濃眉,讓他臉上有種明朗之氣。但此時這抹明朗迅速消沉下去,皺起的眉心竟有些陰沉。
「恨,還有暢快。」他回答道。
兩名卯泰兵抬著擔架進到房間,走在前面的士兵擁有最常見的大力異能,一派輕鬆,而後邊那位,則牙關緊咬,滿臉通紅,額頭都掛滿了豆大的汗水。
兩人得到黃懷示意,把擔架放在地上,緊接著又有士兵領著醫療兵快步走了進來。
「慢著。」
黃懷揮手讓醫療兵站到一邊,俯身打量著擔架上的崔左鷹。崔左鷹的模樣不可謂不慘,身上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不說,胸口、肚子、大腿各處都是被燒灼的洞眼,連臉頰都被切掉了一大塊皮肉,露出幾顆浸血的白牙,也不知有沒有破掉他「鐵齒銅牙」的異能。
這樣燒灼而不流血的傷口黃懷很熟悉,畢竟他自己差點被腰斬的傷口跟它一模一樣,都是光劍的傑作。
崔左鷹閉著眼,看樣子是昏迷了。
劉進洪被他的慘狀嚇了一跳,心道還好昨天潛進停泊層的只有一人。若換做藏在轉運區的其他兩個餘黨,他恐怕也難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