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況面露疑色,聞言頓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又從懷裡摸出另一瓶藥來。
程如一瑟瑟發抖盯著那瓷瓶上的暗紅紋絡:「你這……葫蘆里賣的又是什麼藥?」
嚴況捧著藥瓶一本正經對他解說道:「此乃傷藥。塗上以後,傷口就不會發炎紅腫,最多兩日便能癒合。」
「好極了。嚴大人,你看我現在塗不動藥,又有傷在背後,所以刻意將它拿出來嘲笑我。」
程如一說著又忍不住冷嗤道:「你可真不是人,閻王之名,名符其實啊……」
「閻王判官,自然不是人。」說罷,嚴況拔了瓶塞,將藥粉撣在程如一胸口鞭痕上。
藥粉落在傷口上酥酥麻麻並不刺痛,程如一抿唇皺眉,縮了縮身子道思索道:「莫非你是想給我些好處,讓我幫你攀咬旁的人?想留我一口氣到聖上面前作偽證?不對不對……聖上一心向著貴妃,恨不得我早些死了哄佳人一笑,怎麼可能再見我?那你不會是被韓相公收買了,成心要折磨我吧……?」
「沒人能收買我。」
語畢嚴況驟然抬頭,程如一被他那凌厲眼神嚇了一哆嗦,不再敢多言。
程如一主要傷在上半身和後背那一道,胸口上了藥,還剩手臂和後背。
嚴況扣住他肩膀,將人從角落裡拉了出來,扒了他外衣想再繼續,程如一卻疼得「哎喲」起來。
程如一痛出了眼淚:「粘住了,哎——嚴大人,粘住了,衣服粘住了,好疼……」
看他內襯上血紅一片,嚴況思索片刻起身離開。
程如一愣看他離去,牢門就那麼大敞著,心道這閻王爺還真不怕自己越獄……也是,自己哪有這個本事?
不知嚴況這是又演哪出,程如一斂了斂單薄衣衫,環視四周,腦子裡閃過無數中痛快自盡的可能性,還沒決定好選哪個,便被腳步聲打斷了思緒。
牢門外,那身形高大的奪命閻王提個了水桶,肩上還搭了塊巾帕。
不會吧又來?
先前那一桶冰水潑得程如一心有餘悸,此刻看見水桶多少有些怕,立刻閉眼向後躲……
然而卻沒有意料之中的寒意撲面。
程如一將眼皮撬開條縫,只見嚴況取下巾帕,放進水桶里沾濕,再一點點洇濕他的裡衣,將血肉衣料化開,隨後才將衣裳向下捲起褪下來。
閻王下手動作極輕,叫他竟不覺疼。
借著桌上那一盞小小油燈帶來的昏暗光線,程如一從這閻王羅剎的眼裡,竟看見了一絲不忍。
「嚴大人……」
嚴況應了一聲,推著程如一肩膀讓他轉過身去,將藥粉撒在他後背傷口上,用指腹緩緩塗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