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著粗氣,肩膀顫抖不已,望向素日朝夕相處的衙役兄弟,以及那些曾經憨厚質樸的村民……而倏然間!金色信箋上的文字在沈念腦海中一閃而過,他頓時又驚恐不已道:「不……不!我不知道!我做不到、不能……都別問我……不要……」
「不要逼我……!」
……
程如一聞言愣道:「先生當時,不知他便是花常勝?」
上官九搖頭道:「花常勝臭名昭著,若知是他,清歌必定會將他打成篩子,又如何會留他養傷,還與之稱兄道弟……都怪我,當初見他一臂傷殘,再加上,咳咳……」
許是太久沒說這般多的話了,上官九嗓子沙啞,聲音也愈來愈小,這會兒更是咳了起來。
程如一心有不忍,想幫他卻又不知何處能弄來水,正四下打量,卻聽上官九艱難道:「左後五步,有個……水窪。」
程如一頓時意會,連忙提燈過去。石洞潮濕,低洼的確積了些水,眼下沒有容器,只能以掌心做瓢,舀了捧水快步迴轉到上官九眼前。
上官九稍稍探頭,程如一也將手心往前遞了遞。積水冰冷,流入喉管,涼意也浸入肺腑,上官九又咳了兩聲,瘦骨嶙峋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息半晌才終得以平復下來。
「閣下……」眼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折磨至此,誰人都難免動容,程如一開口想要問候安撫,平日裡妙語連珠之人,此刻卻也語塞了。
上官九察覺對方思緒,連忙道:「不必可憐我……這都是報應。若非當初我心軟,主張將他們留下,清歌他們就不會死……」
「金玉鸞休想從我身上榨出任何價值……我活著,就是為了等著看他們的報應……也是在等自己的報應……!」
環境本就陰冷,聞言程如一更覺徹骨寒意。他緩了緩神道:「先生是心存善念,不必這般自毀。只是,金玉鸞是何人?還是聽先生頭次提起。」
「你竟不知金玉鸞?」
上官九有些意外,轉而又瞭然道:「是我疏忽了。現在,應該稱她神女才是。」
程如一恍然大悟。心說「神女」原來名喚金玉鸞,難怪穿著一身金燦燦。他又不免好奇道:「花常勝與我說神……啊不,金玉鸞實際是他的妾室,這話可當真?」
上官九不由自嘲笑笑:「當初若無她這個柔弱妾室替夫君苦苦求救,我也不會心軟到毫無戒備。再加上,她也是南燕遺民……」
「也是南燕遺民?」程如一聞言深思道:「那先生是如何知曉?亦或是她主動告知?但這也太巧了不是……」
上官九有些脫力的垂下頭顱,低聲道:「閣下一針見血。只怪我當時糊塗。想來她早知曉我亦是南燕遺民,投靠之事更是早有預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