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相公!什麼風兒把您吹來了!快啊!來人!看坐!」
何老相公。這名看似來頭不小的老者,對於嚴況與程如一而言也都再熟悉不過。
程如一入京趕考時的老師,也是被嚴況的伯父韓紹真鬥倒的上任宰相,何彥舟。
當聽見何彥舟沙啞低沉的嗓音時,程如一的確有一種白日見鬼的錯覺,但轉念一想:
好像,自己才是那個鬼啊……!
除卻上朝,嚴況常年呆在鎮撫司或在外辦案,與常駐京城的何彥舟沒怎麼見過,但鎮撫司卻是存放著大楚在籍所有官員的畫像,身為鎮撫司使,嚴況倒是對何彥舟的這張臉印象深刻。
而程如一雖曾拜在其門下,但躲得及時,何彥舟似乎並未發現兩人,只目光沉沉盯著那昏倒在地的婦人。
衙役搬來椅子,縣令言語神色間儘是殷勤謹慎,沖人欠身作請,可那前任宰輔卻是絲毫不領情,只拂袖冷聲道:「高大人,老夫雖已非官身,但終究為官多年,就恕老夫人老事多,實在不能看著你如此草率斷案。」
此言一出,那縣令面色頓時有些掛不住。
而人群之中再度掀起議論聲聲,程如一這才猛地記起,何彥舟雖官至宰輔,卻也是出身寒門,更因著與自己同是巴蜀人,才願意收他入門,又多番相助幫持。
卻不曾想到,何彥舟告老還鄉後,竟是來到了自己的家鄉平樂縣這種小地方。
想來這般尊貴的能人駕臨這小小縣城,其一言一語,自是也是與聖旨一般無別了。
而在多重強壓交織之下,程如一額上汗珠涔涔,此刻聽得何彥舟開口,他方才鬆了口氣。
大楚人人皆知,前宰輔何老相公,為人正直,為官清廉。
但縣令似乎還不服氣,硬擠出笑臉道:「何老,此婦謀殺親夫,人證物證具在,哪有草率……」
然縣令這話還未說完,何彥舟修長眉眼略一上挑,悠然側首間,一道威懾目光自修長眼眸中閃過,正落在身側人面上。
只這一眼,便叫人倍感威壓,那縣令登時不敢再多說半句,只能有些氣餒不甘道:「來人啊!將犯婦何程氏暫押候審!」
兩名衙役立時上前將那昏死的女子架起,於地面拖出一道血色蜿蜒。
當那女子被人拖拽著從人群中穿過時,程如一不由渾身顫抖,緊閉雙眼不敢去看,仿佛自己此刻魂已離體,身處煉獄火海,而眼前被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