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真正故地重遊,回憶起過往,嚴況一語點透了他的心結所在。
愧疚、無力,他痛恨的除了那些已死的仇人……還有無能懦弱的自己。
敲鼓的手有些發酸,程如一微微側頭,正對上那沉沉目光。玉面閻羅神色嚴肅,卻不凌厲,雖未言語,卻沖他微微點頭。
「鬧哄哄的,誰人敢在衙門放肆!」
前來開門查看的衙役大喝一聲,可當他看清門外圍著的人群時,立時又愣住了,只能罵罵咧咧上前去制止程如一,怎料剛上前兩步,便被嚴況一把擒住了手腕,掙脫不得。
「誰……好,好大膽……」
衙役痛得齜牙咧嘴,抬頭卻正對上一雙冷酷肅殺的眼,驚得他抽回手來連連後退:「你又是何人!」
嚴況瞥了一眼地上檀珠的屍體,用命令口吻對人道:「叫你們縣令出來。」
衙役一時像極了沒頭蒼蠅,人群中也隨之傳來應和之聲:「對啊,這定是有冤情!快瞧瞧,那兒還有個屍體呢!」
「縣令大人快出來重新開堂審理啊!」
「誒,我怎麼瞧著那地上的女屍如此眼熟……」
忽然,人群中有人高聲道:「你們看,那地上躺著的不是檀娘子嗎!」
「啊呀!檀娘子怎麼死了!」
「真的是檀娘子!」
是有人認出了曾在花樓名聲大噪的檀珠,一時之間,議論聲更甚。有人疑惑、有人惋惜、卻也不乏諷刺涼薄之言,但人聲潮湧,目的萬千,仍是要求縣令重新審理此案的呼聲更高。
「肅靜!」
人聲鼎沸,門後忽來一聲喝止,隨即,那身材矮小滑稽的高縣令從門後鑽了出來,和一眾衙役同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衣衫不整烏紗帽也沒戴,神色中更有幾分憔悴萎靡,他被何彥舟嚇著了,翻來覆去睡不著,才合上眼,便被這震天的鼓聲和吵嚷給鬧了起來。
「大人,請看這份口供,殺害何家三十六口的真兇另有其人!」程如一見狀立時擱下鼓槌,從袖中取出檀珠口供,俯身上前向縣令呈上,縣令本就煩躁,竟是看都沒看就將口供撥到了一旁。
「吵死了!哪裡來的刁民!給本官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