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真緩聲道:「況兒,我實是另有要事與你商談。」
幾人已回到屋中,而那自稱唐渺的少年也已被安置到了其他房間。如今這本該是入夢的時辰,林江月和韓凝早抱成一團在旁打著哈欠犯困,便只余嚴況一人在聽韓紹真講話。
「相爺有話直說,不必兜圈子。」嚴況一如既往直截了當道。
被嚴況懟得多了,韓紹真也不在意,只道:「可惜此刻程書生不在,否則老夫倒想與他說聲抱歉。」
韓紹真這話題來得沒頭沒尾,上下不通。嚴況雖覺意外,開口卻仍是淡漠:「莫說你因當日詔獄之事對他愧疚,畢竟嚴某識得的韓相公,從不在意他人死活。」
「唉……況兒你,你啊……你怎得不聽人說話啊……」
韓紹真像極了被兒子頂撞,卻還是由著對方的慈父,他搓搓手心無奈道:「先前老夫為證清白免除麻煩,的確是拿程書生那瘋癲妹子的性命威脅過他,還逼你對他下了狠手。也虧得是你心軟才留了他性命,雖說他先前跟著何彥舟那老傢伙參我,後來又跟著袁善其那老東西詆毀我,但……」
見嚴況不接話,韓紹真清了清嗓子四下望了一圈,確認無人偷聽後方才定定神繼續道:「老夫早知這程書生不過是個馬前卒、小棋子兒罷了。可你走後的這幾月,老夫遇到了些不尋常之事……反覆斟酌後,發覺這程書生啊……也許並不只是何彥舟和袁善其的棋子。」
此言一出,嚴況眉心微動還未開口,韓凝倒是微微清醒了些許,打著哈欠插嘴道:「阿爹,到底是什麼不尋常的事啊……值得你把府里的下人打發出去一半,又把家裡搞得跟鐵桶一樣……」
韓紹真略帶嫌棄的瞥了一眼韓凝沒應聲,嚴況聽了這話卻是心上一沉。
嚴況猶記昔年,韓紹真跟何彥舟和袁善其三方鬥法斗得死去活來,又被一派清流文人視為死敵,時有刺殺之事發生,可就算是那時都不見他有如此警惕過。
韓紹真似乎倒也不急著解開謎底,只道:「況兒,你可還記得三王爺?」
方才還在說程如一,此刻又跳到三王爺,嚴況倒也像是習慣了韓紹真愛賣關子,只職業病發作般應道:「三王爺楊承胤,高祖三子,先帝胞弟,當今聖人的三皇叔,不近酒色,仁善溫和,時常以家私救濟窮人,深受陛下愛重,在百姓之中口碑亦是極好。但他從不參與朝政之事。」
「莫非?」嚴況想到了什麼,神色登時敏銳起來轉頭看向韓紹真。
「正是。」而韓紹真也朝他微微頷首,捋了捋他那並不長的鬍子認同道:「知我者,況兒也。」
嚴況臉色頓時有些難看道:「證據呢?還是這根本只是你的猜測。」
韓紹真一本正經道:「況兒信我,老夫這是……有理有據的,猜測。」
「啊……啊!?」
剛巧被窗外冷風吹醒的林江月聽了這兩人的對話,不由一頭霧水抓著自己的頭髮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麼……我睡了多久?韓凝你聽明白他們說甚了麼?」
說著,她還用胳肘懟了幾下身旁迷迷糊糊的韓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