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思張了張口:「陛下,臣——」
「那就這樣,北境在溫知手下井井有條,你也不必掛心。」宋啟迎樂呵呵地又拍了拍他,「得了,坐著吧,朕再去看看你的五叔六叔們,過兩天天氣暖了,朕帶你們去圍獵,看看你騎射功夫如何了。坐吧,坐吧。」
他心滿意足地端著酒杯晃走了,顧長思魂不守舍地坐下,鬆開手才發現掌心已經被酒杯硌出了數道紅痕,他咬緊牙關,只恨怎麼沒帶破金刀來給他腦袋上開個瓢。
之前岳玄林就暗中敲打過他,這次歸京怕是沒那麼容易回去,明壺之事後,他本以為是個合理的理由早日離開,畢竟此事還得往狼族那邊查一查。
卻不料宋啟迎這麼大言不慚,連個理由都不聽他講,直接就把人按在了長安城,不許走,走了便是抗旨不遵。
他憤憤抬頭,與那慘澹的肅王眼神猝然相碰。
肅王哆嗦著抬起桌上美酒,慢吞吞地越過舞姬,來到了顧長思面前。
「長思,一會兒散席後,亥時末,你來一趟肅王府好不好?」他的眼皮浮腫,看上去不知道哭了多少日子了,紅血絲爬滿了他略顯渾濁的眼珠,看起來尤為可憐,「求求你了,二皇叔有話想跟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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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思那顆心自肅王說完這句話後就沒定過。
他眼皮亂跳,總覺得要出什麼事,可看宋啟迎開懷地大笑,甚至還主動去和肅王喝酒,他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一頓家宴吃得他如坐針氈,散了席就趕快跑了。
霍塵接到人,看見他難看至極的臉色嚇了一跳,畢竟上次宋啟迎召他入宮、命他不許再去玄門時,顧長思的臉色都沒有這麼難看過。
馬車上有備著解酒的熱茶,霍塵給人倒了一點,剛囑咐小心燙,就被顧長思一飲而盡。
「我覺得不對。」他定了定神,把家宴上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然後迷茫道,「還是太奇怪了,皇帝、肅王,都太奇怪了。」
霍塵對肅王沒什麼好印象,酒囊飯袋這四個字幾乎是就是為他量身定做,但也覺得蹊蹺,在宋啟迎面前他先求生後攬罪,他又是那樣一個膽小怕死的性格。
「苑大人查崔千雀有什麼結果了嗎?」
「沒有,他還在跟,他——」
馬車猛地一剎。
顧長思撩開轎簾,說曹操曹操就到,苑長記氣喘吁吁地勒緊韁繩,高高揚起的馬蹄險些踩爛了前室,少卿大人來不及喘一口氣,厲聲道:「崔千雀去肅王府了。」
他是在十春樓發現她行蹤有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