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春樓近日清查,閉門歇業,帳房在櫃檯後面百無聊賴地算損失,崔千雀目光掃過最下面的一行數目,毫無波瀾地轉眸看到一旁日日點卯的苑大人,還主動去打趣他。
「苑老大人要是知道你日日往十春樓砸銀子,不會拿著傢伙把小女子這樓都給拆了吧。」
苑長記別開目光:「……不至於。」
「那我也不能平白無故地白拿你的錢,你跟我來。」崔千雀眼波一轉,盈盈把人往樓上帶,「來啊,苑大人。」
苑長記很驚恐,但崔千雀勾住他前襟硬把人往樓上帶,一室暖房內,苑長記慌張地快要站不住,只能閉著眼睛念清心咒,崔千雀就笑了,讓他別緊張,自己去取些東西,一會兒就來。
那一刻苑長記五雷轟頂,還沒用他那見多識廣的腦袋想像出那些什麼東西,只聽隔壁輕微的一聲窗戶響,他猛地沖了出去,卻發現窗戶大開,人早就不見了。
……真他娘的會玩手段!!!
苑長記也跳窗就追,但殘餘的幾分理智讓他沒有打草驚蛇,一路看她從後門鑽進了肅王府。
大理寺少卿還沒那麼大的職權能夠進王府抓人,思來想去,也只能來劫有這個本事的定北王殿下了。
顧長思也沒心思開他玩笑了,那一顆心直直往下墜,囑咐車夫道:「改道直接去肅王府。」
「還是我來吧。」霍塵把當日的銀子結給車夫,讓人下了車,又把苑長記薅了進來,「坐穩了,我駕馬車有點野。」
饒是霍塵再快的速度,到達肅王府時,顧長思也沒看見崔千雀的身影。
府內靜悄悄的,原來肅王三妻四妾,王府上美人無數,從未如今日這般冷清過。四下里都是黑的,只有正廳點了燈,像是一隻沉睡在黑暗裡的巨獸只睜開了一雙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顧長思的身影。
「二皇叔?」顧長思敲了敲門,得來一聲應,肅王就坐在主位上不知在沉思著什麼。
顧長思四處看了看:「怎麼也沒叫個人侍奉著,二皇叔今夜喝得有些多,還是早早喝了解酒藥安置吧。」
肅王沒問他為何早早地來了,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只是沖他招招手:「我都讓他們下去了,就我們叔侄倆人,長思你過來,我們說說話。」
顧長思摸索著坐下了。
肅王把人叫了來,卻又遲遲不開口了,只是目光灼灼盯著他的那張臉,看了好久,忽然笑了一下:「之前,大皇兄還是太子的時候,我們平素沒少打趣他,將來會娶一位什麼樣的太子妃,想來他性子溫和,必定得娶個潑辣的,殺殺他的性子。」
「最後,竟也沒想到,居然是顧大人。」
顧長思本來垂眸盯著自己的手腕胡思亂想,從崔千雀又轉到了宋啟迎身上,努力想從其中找出能夠解釋種種不安的蛛絲馬跡,只有聽到這一句話時,才微微愣了愣,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