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就算再反應不過來,也只能呆愣愣地睜開眼睛,正對上皇帝的目光:「你叫什麼名字?」
「葛雲。」
「善。」皇帝起身,「是個知恩圖報、言出必行的人。朕這次本該殺了你們兩個的,如今給你們都找到了好歸處,也希望你記住,今日的命,是朕和阿塵給你的。」
葛雲連忙跪下謝恩。
再抬頭時,皇帝已經消失在了洞口,燭火幽幽的燈光順著高不可攀的出路落下來,輕描淡寫地拂在阿塵臉上,他愣愣地看著阿塵轉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沖自己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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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之恩,我記了一輩子。」葛雲蜷縮在地面,五指深深地掏進草蓆里,「玄門那種地方,非官宦子弟不得入內,於是皇帝和岳玄林排查了所有在朝官員,終於在都察院左幅都御史霍韜家中,尋到了一個合適的身份。」
「那年霍韜的獨子最終還是在寺廟中夭亡,因著那算命先生的話,無一人知道霍韜獨子本名是什麼,於是就讓皇帝和岳玄林鑽了空子。」葛雲道,「為了做戲做全套,皇帝還特意抓了那算命先生回來,迎接『霍公子』出寺,給了玄門的字,長庭。」
霍塵幾乎呼吸不過來:「所以……」
「所以,霍長庭的確是他的字,至於那無人所知的名。」草梗驟然劃破了他的中指,鮮血和淚珠一起滾落在地,「叫霍塵。」
是「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的塵。
是「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塵。
是「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塵。
是你……嗎?
葛雲深深地看著他,無聲地用口型問他。
是你嗎?
霍塵不知道。
他現在腦子裡很亂,無數的東西壓在裡面,似乎再有一次大力的呼吸都能讓它崩斷。
「其實主子給我的命令是,一定要攀咬你到底,要做足證據,等著三法司去查,讓你釘死在罪名上,無路可逃,必死無疑。因為他恨你,他覺得你是最大的變數,他覺得你破壞了他的計劃。」
「可我……我做不到。」
葛雲試探性的伸出手,透過欄杆,揪住霍塵的褲腳,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就憑你這個名字,我無法將任務做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