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信奉神明,但顯然的是和大魏的祭拜之神並不相同,狼族的公主殿下猶疑再三,還是選擇妥協。
她想起小時候父親帶她與哥哥祭拜月神之時告訴過他們,面對神靈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著一顆敬畏之心,天命之力,非我等凡人能夠與之相抗。
於是狼族公主拜神拜得兢兢業業,甚至能夠抽刀殺人後對月色祈禱,祈禱神靈原諒她的血腥,希冀神明她的靈魂。
也不知她在雙手合十時,看見的,到底是那清幽寧寂的月色,還是雙手鮮血淋漓的自己。而她所求的,到底是神明原諒她的殺戮,還是自己原諒自己的罪業。
明壺跪坐下來,白紗撫過她的臉頰,像是月神輕柔的手摸過她柔順的長髮。
她的夜行服下擺鋪散開來,像是一朵黑色鳶尾靜靜開放在月夜之下,冷艷又詭譎,她合上雙目,念念有詞著什麼。
半晌,她雙手交疊,高舉過頭頂,手腕一翻後用手心輕敲了一下眉心,旋即深深地擺下去。
腳步聲就在這個時候傳來。
明壺機敏地睜開眼,一躍而起,兩枚飛刺握在她潔白乾淨的掌心,她擺出攻擊的姿勢,後背微弓,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黑漆漆的樓梯口。
一隻黑色長靴從那黑暗中踏了出來。
明壺一怔,旋即全身都顫慄起來,遏制不住的殺意和怒火幾乎要吞沒她的身軀。
她從牙關里磨出幾個字:「顧淮。」
「公主殿下,久仰大名,緣慳一面。」顧長思緩緩走進空無一人的大殿,目光從那神像中毫無停留地掠過,落定在明壺的身上,「今日終於有幸得見,幸會。」
「我讓你與閻王幸會!」
話音未落,明壺以一種看不清動作的速度出現在顧長思眼前,長刺一揮,顧長思側身躲開,那鋒利的武器便擦著他的鼻樑堪堪而過,顧長思負手而立,向後退了幾步,完全沒有開打的意思。
「動手吧,顧淮,」明壺怒道,「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你和哥舒骨誓還真是親兄妹,如出一轍的脾氣暴躁。」
長刺接二連三地攻來,那動作快到晃出殘影,顧長思左右閃避,連破金刀都不拔,那遊刃有餘的姿態讓明壺快要氣吐血,胳膊抻直了划過一道漂亮的弧線,顧長思後腰一彎,整個人都繃成了一張弓,凜然的殺意自他面上拂過,連一根髮絲都沒削斷。
「拿出你的破金刀!」明壺暴跳如雷,「我想殺你很久了。」
「公主殿下,我們難道要做的不是先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