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也好啊,昨天晚上霍哥不是還跟我們吹,說曾經在北境想要雨中給王爺耍一套槍法,結果沒成行嗎?」裴青拉著自己和秋長若的韁繩,晃晃悠悠地打趣,「可盼著見霍哥再展英姿呢。」
昨晚大家都玩得很盡興,說說笑笑間,什麼王爺、指揮使、院判、侍郎、僉事的身份都拋到了腦後,大家年紀相仿,話題一籮筐一籮筐地往外倒,興之所至,封長念還和霍塵起身淺淺比試了一場。
封長念善用劍,他的劍術師承大魏第一劍客,招招式式舞得漂亮,如雲中之鶴,翩然瀟灑,霍塵那柄如故槍也終於可以拿出來練練手,身姿如游龍般游弋自如,看得裴青躍躍欲試,最後提著自己的長劍也上了場。
顧長思沒去,就在台下慢悠悠地喝酒,看著他們笑。
秋長若阻止了他:「看你半天了,喝多少杯了?」
「今夜難得開心,少喝點兒沒事的。」喝了酒後的顧長思眼睛比以往還要明亮,「真的,姐,放心吧。」
秋長若怒其不爭地戳了戳他:「拿你沒辦法。對了,長記怎麼沒來?」
顧長思略略沉吟一下:「他最近……大理寺里有案子要查。」
「我看他忙好幾天了,這麼辛苦,是有什麼大案子嗎?」
顧長思欲蓋彌彰地喝了口酒。
他日前有一次偶遇到了匆匆忙忙的苑長記,不過也只是匆匆一瞥,他的神色有些憔悴,怕是崔千雀的事有了些眉目。
苑長記是苑平的獨苗,從小到大二十三年順風順水,一點苦都沒有受過,是以縱然進了大理寺看遍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可那顆心依舊是灼熱的、欣喜的、年輕的。
苑平把他保護得很好,玄門之中他又年紀最小,無論是當年的霍長庭,還是如今的顧長思、封長念、秋長若都對他有求必應,到哪裡都是被寵著的。
這還是第一次,意氣風發的苑少卿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顧長思想到這件事就心頭髮澀,只能化成一道嘆息。
他轉移話題:「對了,這幾日,我聽霍塵說也找過你幾次,施針、吃藥,都試了,消解蠱毒還是沒有太好的效果嗎?」
「沒有,」秋長若抿了口酒,「我在努力,只是南疆蠱毒玄之又玄,門道太多,否則也不會窮盡幾代玄門之力,依舊只有個入門的頭緒。不過……」
顧長思望著她:「不過什麼?」
秋長若躊躇了一下:「我其實煉出了一枚藥,但藥性猛烈,不敢輕易給霍大人用,甚至我只有五成的把握能夠消散浮生蠱的毒性,剩下的五成……他必死無疑。」
顧長思捏著的酒杯晃了晃。
「所以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嗯。」顧長思望向他矯健的身姿,出神道,「其實我有時候覺得,他還在我身邊,在我們身邊,就很好了。」
秋長若愛憐地摸了下他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