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庭苦澀地垂下眼:「我不敢想像他的模樣,或許我……愧對他的心酸和苦澀。之前師父講,此情妄佞,不可久留。是我偏要留下,任由它生了根發了芽,可那後果卻只留給他一個人了。」
「那就一定要回去,從屍山血海里爬回去,從面目全非中爬回去。」梁執生重重將魚叉插.進土地,「只是若有文帝遺詔你才好歸去,但有,對世子殿下來說可不是個好事。」
「我不會傷害他,我自有辦法。讓我堂堂正正地回去,做我想做的所有事。」
那時候的霍長庭絲毫不知,原來所謂人生坎坷,根本不止嘉定之役的生死一線,他的回京之路也早就沒有那麼平順。
等他修養好身體潛入狼族王陵,等待他的不是文帝遺詔,而是無數的陷阱機關。
那裡陰冷、潮濕,常年封死的陵墓中氣味難聞、令人作嘔,下面不能貿然點燃火把,於是只能摸索著一點一點前進,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
一無所獲。霍長庭到了墓穴深處,發現根本沒有外來者的痕跡,更遑論什麼大魏遺詔,心底一沉的同時又鬆了一口氣。
變故就在他好不容易鑽出去的那一刻陡然發生。
他在掀開草皮的那一刻,看到了哥舒骨誓陰森的目光,有那麼一個瞬間,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人間煉獄般的狼族囚牢,哥舒骨誓也是這樣拿著烙鐵,逼著他說出潛峒關的秘密。
他還來不及反應。
一旁的狼族兵舉起一顆碩大的石頭,對著他就狠狠拍了下去——
——嗡!!!
昭興十二年八月十四,狼族王陵,霍長庭被哥舒骨誓擒住,被餵浮生蠱,前塵盡忘。
昭興十七年三月廿九,大魏玄門,霍長庭時隔近五年之久,終於睜開了那雙恢復記憶的眼睛。
外面,晨光大作。
他坐在玄門的地牢里,冷汗濡濕了他的後背,手腕因為疼痛掙扎而留下一道道殷紅的痕跡,可那裡不同,心,心臟才是最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