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或者這樣,你們聊,我在暗處守著你。」苑長記道,「總之不可能讓你孤身一人面對郜文榭,太危險了。」
「如果連這點兒險都不敢冒的話,那我當年也不必從南疆回到長安,更不必放那把教坊司的大火,改名換姓,只為了如今。」崔千雀搖了搖頭,素白的手攥成拳,然後又攤開,掌心朝上,指甲在皮肉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痕跡,「在我最初的計劃里,我可是連皇帝都敢想著要去刺殺的人,你們不必擔憂。」
「敢不敢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是另一回事。」顧長思把茶杯推了回去,「你也說了,最初是你單槍匹馬,可你現在有了我們,我們是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孤身犯險的。我覺得長記的想法還不錯。」
苑長記忙不迭點頭:「你們要在哪裡說話,我就帶著大理寺的人躲在旁邊的柜子里、或者窗戶下,一旦有不對,也好及時抽身,不就是撕破臉麼,誰還沒有幾個兵了?」
「嗯,千機衛也可以調動,十春樓和臨星宮相聚不過幾條街,屆時出現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可以以護駕之名及時趕到。」
「千機衛就不必了,倒不是嫌棄霍大哥,只是宋啟迎和邵翊牽連甚密,一旦千機衛動了,只怕邵翊也反應過勁兒來,那便出大亂子了。」崔千雀擺了擺手,轉而沖苑長記柔聲道,「那好吧,看見那個衣櫃了嗎?一會兒你就躲在那裡就好。」
顧長思長眉一挑:「一會兒?你約了郜文榭來?不是說還要商量麼?」
「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殿下。」崔千雀俏皮地眨眨眼,「先斬後奏嘛,但也是危機時分,平日裡小女子哪裡敢呀。」
「那我們也不走了,這就調大理寺的人過來,長記你在這裡守著。」霍塵勾勾手指,苑長記從善如流地將令牌扔在他手裡,「我們這就去大理寺,長記陪著你,萬一有不對,長記放弩箭為號,我們立刻帶人衝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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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時末,十春樓成了長安城裡唯一一處熱鬧之地,一輛馬車在迎來送往的小二面前停下來,一隻手交了令牌出去,小二會意,連忙清出一條路。
面具公子,郜文榭。
他施施然下了馬車,邁步進了花紅柳綠的十春樓大廳,繞過身姿款款而動的舞娘歌女,頷首沖抱著琵琶笛子的樂伎示意,輕車熟路地跟著小二上了五樓,看那做派,十足像極了一個風流紈絝來風月場尋歡作樂。
小二把他帶到門口便停下了,屋內崔千雀已經備好了茶,撩起眼皮瞥了一眼角落裡的大衣櫃,苑長記躲在其中,握緊了自己的弓弩,大氣都不敢出。
「吱呀——」是郜文榭推門進來了。
透過細細的衣櫃縫,能夠隱約看到郜文榭一身月白色長袍,衣領高豎,帶著半張面具遮掩,勾起的唇角溫文爾雅,長發用一支木簪固定,俊秀之餘又添了些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