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身上有血,恐是受傷,還是先行洗漱,傳召醫士前來包紮要緊。」
又道是四哥不必擔憂,自身對皇位並無興趣云云。
此外,又自行揉了揉臉,嚴肅了神情。表示自己同侄兒年歲相近,長孫皇后在世之時又曾在一起長大、玩耍。雖名為叔侄,卻再是要好不過。
「這樣的話語,四哥可莫要再說。更莫要傳將出去,壞了父子情分,叫侄兒傷心。」
隱隱綽綽的簾幔及明滅不定的燭火間,未及弱冠的晉王殿下如是言。雖面色與肌肉之間似乎殘留著恐懼,卻強打了精神,條理清晰的在這同胞的、明顯是來者不善的兄長面前將自己的觀點展露。隱隱然可見其仁厚的本性與極強烈的個人原則。
只是李泰腳下向著李治緩緩走近,掌中的刀拖行在地面,發出恍若是催命符一般的聲響。周遭的空氣似乎由此而變得稀薄。
一聲嗤笑,李泰開口,不緊不慢道:
「那麼稚奴以為,四哥當如何?」
有細碎的燈花仿佛是由此而爆開,李治身後,便是君父的床榻,顯然是退無可退。而李泰則是在逼近,如同貓戲老鼠一般逼近。
並不掩眸中戲謔之色。於是李治挺直了腰杆,回望過李泰,認認真真道:
「四哥心中,難道不是早已經有了答案?」
有那麼一瞬間,李泰手中的似是想要揚起,卻又叫其強行壓下。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抑或是這位魏王殿下早已經是強弩之末,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只是李泰的神情卻仍是高傲且張揚的,帶著明顯是受盡寵愛的驕矜與無所顧忌。開口,對著李治道:
「阿耶疼我,疼大哥。但若要說最是喜愛的……」
李泰目光在李治身上停留,繼而搖頭,一本正經道:
「不管雉奴你信與不信,你四哥我是想過鬥倒大哥,日後便將皇位傳遞於你。」
李治無言,面色間似有幾分觸動。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然後便見李泰以手壓下,開口,繼續道:
「大哥可恨,而我與大哥之間,早已經是不死不休之局面。只可惜我並非是阿耶,大哥同樣非是太子建成。縱使玄武門舊事重演,但鷸蚌相爭……」
漁翁得利。
李治於內心深處,默聲且毫無波瀾的做出補充。當然,就明面上而言這同李治其實是並沒有太多干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