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那位故人過來。」
……
侍衛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一道清亮婉轉的聲音。
立在錦簇花團中的鐘離抬起赤金雙眸,鴉羽般的長睫忽閃,將發燙的日光輕輕推開。
一雙白皙的手撥開珠簾,而後是纖細柔白的肩,修長如玉的頸,雲鬢朱顏,眸若晨星,琉璃般清淺的眸光越過錦繡長廊,落在他臉上,玄色絲絛束著一叢月色,散漫隨意。
他一動不動,金眸望著她。
瀲灩的浮光中,少女一步步朝他走近,鬱金裙裾似榴火欲燃,金鈴輕晃,陣陣脆響。她沒有挽披帛,幾縷碎發搭在身前,如一朵飽滿妍麗的霓裳,鮮麗裙裾所過之處,百花羞讓。
她直接走到他身前,霓裳花香愈發濃郁,眸中笑意綿軟。
「忙完了?」
鍾離專注沉靜的心弦微微一動。
風也凝滯,幽竹翠染,萬般色彩被錮在這一方庭院中,他幾乎不敢呼吸,唯恐清淺的氣流,會吹散這片斑斕光影。
他仍沒有言語,看著林蔭間的光斑,自她鬢髮跳到肩頭。
她遠離他的人生,已有一千七百年,而他仍不能習慣沒有她陪伴在身邊的日子。
年歲那樣悠長,長到白日夢起——
不能信,不願醒。
即使在夢裡,她也很少來見他,他不願錯過此刻。
鍾離抬起手,手指擦過她的臉,停下來,指腹輕輕觸碰她的臉頰。
很柔軟。
「阿離。」
他輕輕地道,手指落入她身後濃密的月華中,攬住她的腰,人向前一步,手臂微微用力。
少女沒有掙扎,被腰上的力道順勢帶著,靠在了鍾離胸膛上。
她仰起臉,發頂蹭過鍾離的唇,他隔著薄薄的織物,籠著她柔軟的身軀。
「阿離。」
他很想她。
此間夢太好,也容得他淺淺放縱一回。
……
聲音灑落在耳畔,語調低沉和緩,卻帶著說不請的繾綣柔情。
憤懣的熱意陡然歇落,四肢百骸卻湧上血,自耳廓到雙頰,一點點熱意在皮膚下亂竄,手心發麻,聽著灑落在耳畔的繾綣語調,你一陣心跳加快。
他的手很涼。
你貼著他的側臉,輕輕蹭了幾下,琉璃清瞳映著他輪廓分明的面容。
他瘦了,沉默時,眉眼便愈顯鋒利,時間漸漸磨去懵懂的意氣,使他周身氣質更沉穩肅厲,抬眸看人時,目光銳利威嚴。
可就是這樣的鋒芒中,因你而流露出些少年人的柔情繾綣。
你本能地覺得不妥,可稍一動,腰上力道愈重,鍾離的氣息將你盡數籠罩。
「噹啷——」
金屬與青石相擊的聲響在長廊響起,隱約摻雜著掩不住的抽氣聲。
幾道交錯的竊竊私語聲在不遠處響起。
「你但凡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