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痛苦,楚音還是點了頭。
「最後一件事。」司立鶴定定地看著淚眼婆娑的楚音,狠心道,「如果有一天我們要分開了,我希望你不要糾纏,我們好聚好散。」
每一個字楚音都認識,拼接成句子好似天書。
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哭得太多,眼淚已經流不出來了,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可是你說過,不會丟掉我......」
「我是說過。」司立鶴不否認,但現在他要推翻之前的說法,跟楚音建立新法則,「不過你今天讓我很失望,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楚音覺得司立鶴變得好陌生,像絕對理智的冷峻的判官,將不可斗量的感情端上了法台,衡量利弊後才准他接近。
楚音很笨,被司立鶴耍得團團轉,這些條件只針對他,嚴苛而毫無利處,但凡楚音清醒一點都不該答應。
可惜司立鶴拿準了楚音是個十足十的感性動物,可能還有點隱藏的心理疾病,是個抓住一點微薄的愛就捨不得放手的重度病患,見楚音久久不答,他鬆開了楚音的手。
楚音簡直像是抓住大海里唯一一根浮木,重新急迫地抱住了司立鶴的手臂。
他是那麼痛苦、又那麼無助,他唯一可以和司立鶴談判的砝碼是他自己,他只能親自把自己送上托盤,讓司立鶴掂量他的價值再決定是否將他留下——他隱隱約約感知到他對司立鶴而言沒有那麼重要,是可以被隨時捨棄掉的棄子,但他不願意看清這個事實。
因為當他絕望地說出「做得到」這三個字時,司立鶴將他摟在懷裡,溫柔地喊他咚咚寶寶,繾綣地親他的嘴巴,又變成了楚音熟稔的司立鶴。
好似方才的冷酷只是楚音的幻覺。
楚音貪戀司立鶴的好,勢必要付出代價,他飛蛾撲火地跳進司立鶴給他設下的圈套,像寒冬里點燃最後一根火柴的小女孩,明知獲得的幸福短暫又虛假,卻也足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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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音在家養了兩天氣色好轉些許,司立鶴帶他去了真正的落腳點,他這才知道他住了兩個月被他打理得十分的屋子只是司立鶴的臨時住處。
這是司立鶴第一次帶情人回家,他覺得是給楚音聽話的一點獎勵。
他親自帶楚音參觀,觀察楚音的表情。
相比之前那個冷冰冰的屋子,這裡處處都有人生活過的痕跡:司立鶴用過後擱置在洗漱台的剃鬚刀、隨意搭在沙發扶手的西裝外套、床頭櫃翻了一半的財經類書籍、透明玻璃展台里珍藏的老式黑膠唱片......
楚音終於反應過來司立鶴初次帶領他去住處時的那些被他忽略的奇怪小細節,比如相對簡單的裝飾、全新未開封的牙刷,還有空蕩蕩的櫃檯,他那時被快樂沖昏了大腦,也選擇性地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司立鶴家裡有個八十多平的衣帽間,衣飾琳琅滿目,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見到了一抽屜的戒指,奢華的、簡約的,什麼款式都有,看得出了神。
楚音不可避免地想,司立鶴只為他一個人戴過戒指嗎,還是每一個情人都有同樣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