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舌如簧的司立鶴成了個有口難言的啞巴,堆積了一個月的情緒徹底爆發了。
「你想死是嗎?」司立鶴把楚音抓到衛生間,當著楚音的面把所有的藥片嘩啦啦地倒進下水道,「好,那以後都別吃藥,也別治療了,現在就出院,收拾東西回家。」
楚音已經很久不曾面對如此嚴厲的司立鶴,他有點發怵,但又在心裡想,看吧,他終於把司立鶴逼出了原型,這才是司立鶴的真面目,所有的溫柔和善解人意都是偽裝,只要他不聽話,司立鶴就會不要他。
他被推到病床上,司立鶴動手剝他的病號服,要給他換上日常裝,可是只解開了兩顆扣子,司立鶴就手抖得不像話,赤紅著眼看著他,眼底是無可奈何和痛心疾首。
爆發過後的司立鶴扶著楚音的雙肩,慢慢冷靜下來。
他捧住楚音的臉頰,哽聲道:「咚咚,你只是病了,會好起來的。」雙手逐漸落下去,抱住楚音消瘦的身軀,重複了一遍,「會好起來的。」
司立鶴把翻出來的衣服又放了回去,仿佛方才一點兒事都沒發生,溫柔地問楚音想不想水果。
楚音抿緊了唇,想司立鶴髮現他藏藥為什麼不罵他,看著看著,眼淚不禁流下來。
司立鶴把他裹在懷裡輕柔地哄他,「咚咚不哭,我知道藥很苦,不想吃藥我們就停一天。你哪裡難過告訴我好嗎,不要不跟我說話,我們以前......」
他親一親楚音的額頭,如鯁在喉,「以前都是我不好。」
楚音哭累睡著了,司立鶴請護工守著他,自己回了趟家。
只要楚音能好起來,其餘的一切都可以往一邊放。
司立鶴把楚音的記帳本和年少時的遺書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自認是個還算擅長表達的人,可從前每一句說出口的話都要拉一條警戒線,以至於喪失了部分坦誠了能力,而現在他願意說真心話,楚音卻未必願意聽了。
他甚至害怕楚音無法接受當年是他讓人送的傘。
楚音睡醒後發現床頭柜上多了一抹亮色,是陸書凌送給他的向日葵樂高,他的記帳本和藏了多年的雨傘也一併出現在了病房裡。
司立鶴只給他念遺書的後半段,末了道:「給你送傘的叔叔一定不願意看見你這樣。」
司立鶴把樂高塞到楚音的手中,他曾很介懷的物件,也成了挽留楚音的方式之一。
眼睜睜看著楚音意志消沉卻束手無策的司立鶴問:「你想不想見陸書凌?」
出門這天,楚音乖乖地吃了藥,伸出舌頭讓司立鶴檢查他沒有偷偷把藥藏起來。
司立鶴揉他的臉,「不用這樣,我相信你。」
後四個字是楚音一直以來的追求,如今這樣輕飄飄地得到認可,他心裡五味雜陳。
他脫下病號服,換了件淺色的毛衣,照鏡子時發現自己的臉色實在蒼白,走到青天白日下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生了場重病。